“殿下,我師從神醫寧遠,和羯族九王子師出同門。”
“啊——這——”晉洛晏被一句一句的話砸得暈頭轉向。
“其中誤會頗多,往後有機會的話……阿瑾會同您解釋。”
“行。”晉洛晏頷首,無論事實真相如何,懷瑾的夫人,他可以絕對信任。
晉洛晏派泉林肅清內殿,不相幹的人等皆被趕至殿外看守,他領著謝長歡靠近龍榻。面容憔悴的皇後不解地望著眼前場景,隨後被晉洛晏扶至一側坐下。
油盡燈枯之言並非危言聳聽,晉皇眼窩凹陷、顴骨突出,青黑灰敗之色無不預示這具病龍之軀即將消亡,此刻仍能尚存一口氣,全因日日被灌下的百年人參湯。
素手輕按,半刻鐘後,謝長歡已將病症看得七七八八。
“娘娘、殿下、纖月,陛下的身子確實將至末路。眼下唯有兩種法子,一是為陛下延長壽命,但至多不會超過一年,且陛下會一直被困於病榻之上,或許兩三日才會醒來一次。另一辦法則是為陛下施針,他能清醒過來,只半月光景。”
皇後震驚地抓住晉洛晏的手,連徐醫正都說也就這一月了,長歡竟能挽救至此?
晉洛晏安撫地拍了拍她,“長歡,一年,讓父皇多……多留一年。”
“好。殿下可否將徐醫正請來?當下需要各色藥材,從太醫署取更為便捷。”
“好!泉林,去請。勿要多言。”
“是。”泉林領命趕往太醫署。
晉纖月擔心了好久,好不容易松泛下來,她抱著謝長歡無聲哭泣,“謝謝你,長歡。”
皇後也抱了抱兩個年少相仿的姑娘,“好孩子。”
一刻半鐘後,徐遠道與泉林火速趕至禦乾宮。在得知是殿中容顏豔麗的女子要行針救治晉皇時,他滿眼的不敢置信。但他知曉天下醫者,各有千秋,因而耐心聽她娓娓道來,越聽越折服,越聽越目露喜色。
一年,於此前龍體殘敗的晉皇而言,已是最好的情況了。
徐遠道為副手,眼睜睜地盯著謝長歡從隨身攜帶的布包中取出銀針。盡管時隔五年,他對這與爾朱弘所撚長針相差無幾的銀針仍是印象深刻。
“這這這……”徐遠道戰慄地指著謝長歡手中銀針。
“徐醫正,是寧遠神醫的通脈針。”
“九王子和姑娘你,竟皆是神醫之徒,得見此針,真乃三生有幸啊!難怪難怪……陛下福澤深厚,蒼天有眼。”徐遠道深吸一口氣,沉靜地輔助謝長歡施針。
閃爍著寒光的細長銀針經火烤後,依次緩緩刺入晉皇的百會、神闕、湧泉等xue位。謝長歡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專注地觀察著晉皇的氣息變化。
銀針尾端嗡鳴不止,半刻鐘後,晉皇額頭微顫,有了些許反應。謝長歡這才放下心來,她向徐遠道肯定示意,後者忍不住握拳。
接下來,則由徐遠道喂晉皇用藥,且以後晉皇需日日服用可滋養身子的八珍湯,隔日送服一枚人參養榮丸。
嘴唇幹裂的晉皇無意識地嚥下湯藥,面上也似乎稍稍添了幾絲血色。
晉纖月抱著渾身顫抖的皇後輕聲嗚咽,晉洛晏則是向謝長歡行禮致謝。當朝太子一拜,少有人能受得起,但她此刻是醫者,倒不必講究俗禮。
“殿下,陛下的病情已穩定下來,此後徐醫正會親自為陛下制藥,若有事,您盡可派人來傅宅尋我。”
“孤真心感謝你,長歡。”
“殿下不必客氣,醫者救人是本分。還有一事……陛下除了身有暗疾、連年操勞之外,更多的是心中有疾,心病無人可醫,反而拖累了陛下龍體。”
“孤曉得了,你此刻可要出宮?”
“是,我該去宮門口接人了。”
“好。泉林,替孤送謝姑娘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