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脆生生地喊了句,“外叔祖母。”
“誒——好孩子。長歡,這……無憂是你與懷瑾公子的孩子?”
“是的,夫人。”謝長歡邊應聲回答,邊小心地將無憂放於地面上。
無憂仰頭觀察著風韻猶存的美婦人,一手輕輕地扯住謝長歡的裙擺,幼童雙眸中盡是天真的好奇,引得傅夫人俯身與他平視。
“你叫無憂?是個極好的名字。”傅夫人縱有萬般紛雜思緒,但面對無憂,她早沒空想其它,如此精緻的小娃娃,若是她的曾孫該有多好,可惜……但無憂可是喚她外叔祖母誒!
無憂懂禮地點頭,“是哦,我叫謝無憂,爹爹說是娘親為我取的名字。”
“真好,無憂,外叔祖母可以抱抱你嗎?”傅夫人試探性地伸出手,她曾抱過沈家杳杳小姑娘剛滿月的幼弟,那時她便幻想可早日抱到親孫,而無憂深得她心,長歡的孩子果真是此般冰雪聰穎。
無憂轉頭看向謝長歡,後者鼓勵地朝他微笑頷首,於是無憂喜滋滋地湊近了傅夫人,他低聲念著:“外叔祖母,你身上也香香的,和娘親是不一樣的香味。”
傅夫人被他逗得眉飛色舞,將他抱起來掂了掂,“無憂也是香香的。”
無憂和誰都能玩到一處,畢竟在祁家老少通吃一詞可非隨意說說,不過兩刻鐘,傅夫人已將他帶到私庫,讓無憂隨意挑選喜愛的物件。
可,到該出府接傅知許的時辰了。
謝長歡叫住正在興頭上的傅夫人,“夫人,我該去接公子下值了。”
“啊——是,長歡放心將無憂留在主院吧,我陪他。”
謝長歡本意是想將無憂帶回清和苑,由問楓看顧,可眼下,無憂好似很喜歡傅夫人,倒也無甚大事。
“娘親~娘親~你去哪兒?無憂也去。”無憂一聽謝長歡要離開,任何玩鬧的心情都沒了,他要時刻跟著娘親,嗚嗚嗚……
無憂急得淚珠都要掉了,謝長歡趕忙將他接過來,正要解釋時,傅夫人發話了。
“長歡,我派人去西院將暗衛們都叫上,你留在府中陪無憂吧,知許那兒,出不了大事。”傅夫人心疼地拍著無憂的背,不忘讓姚姑姑去叫人。
謝長歡開口欲言,又止住了話,心想:無憂還真是厲害,竟讓傅夫人為他讓步至此,連心尖尖上的傅知許都不及。
無憂可憐兮兮地問:“娘親不去了嗎?”
傅夫人搶答:“是呀,你娘親在這兒陪無憂呢,不哭了哦~”
“好~”無憂黏著謝長歡不撒手,傅夫人卻怪上了傅知許,害得她抱不到小無憂。
傅夫人賣力地拿小物件逗無憂開懷,無憂很給面子,不一會兒就喜笑顏開。
隨後,傅知許未歸,先至的是下值的傅伯庸。他聽見屋中有孩童嬉笑,自發地被吸引近前。
謝長歡應時起身見禮,“大人。”
“這孩子是?”向來寡言的謝長歡滿心寵溺,這不能不怪傅伯庸心生疑竇。
傅夫人全然忘記了事先她的驚訝,只想盡快為傅伯庸介紹無憂,“是長歡的孩子,名喚無憂。無憂,這位是你外叔祖父。”
無憂今日見到了好些生人,他早不怕了,有娘親在側,他是最勇敢的無憂!
“外叔祖父好,我是無憂。”
口齒清晰的小家夥禮貌問好,傅伯庸無從抵抗,他笑聲應道:“無憂好。”
無憂慢慢地忘了方才的傷心事,又爬回了傅夫人的懷中,再緊接著到了傅伯庸的腿上。不茍言笑的丞相大人,慈愛地聽著無憂的童言,而不消片刻,無憂已可以在傅伯庸懷中撒潑,摸摸臉、壓壓眉毛,反正只要無憂能笑,傅伯庸沒半點意見。
宮門前。
暗二等人候了約兩刻鐘,傅知許才姍姍來遲。他習慣性地掀開車帷,而裡面並無他想見的人,此前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偽裝成車夫的暗二欲言又止,暗一推了他一把,沒見主子著急的模樣嗎?
“長歡呢?”
“主子,您回府便知曉了。”
“暗二,如今我是使喚不動你了是嗎?”傅知許極少說重話,此刻卻已近失態。
暗二閉眼咬牙,一股腦地將話全說了,“今兒府上來了一小孩,是頭兒的孩子,她正在陪人,走不開身。”
“什,什麼?孩子?長歡的孩子……”傅知許自言自語,失神片刻後,身形搖晃,差點栽倒在地,暗一一言不發地穩住他。
“回府,立刻回府!”傅知許踉蹌著登上馬車,暑氣鬧人,而他一顆心卻似浸入了冰窖之中。他也曾妄想過,經年未見,長歡與懷瑾會相見不識,至少他從暗一處知曉,長歡與隱閣再無往來,他惡意揣測著長歡和懷瑾關系崩塌,像個卑劣的窺視者等待著奪取寶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