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猛烈的痛感兜頭落下,謝長歡用力咬住口中的錦帕。
疼痛一波一波襲來,有緩有急,謝長歡能忍住,甚至分心朝祁懷瑾笑,然後收到個笑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其間謝長歡被喂下了一碗人參湯,祁懷瑾也被強制喂下。又過了兩個時辰,宮開十指,穩婆出聲:“夫人,用力!”
“啊——啊——”喉嚨間壓抑的低吟緩緩流出。
……
“夫人,看到頭了,加把勁!”
“嗯——”謝長歡憋住氣,用力向下,她的手緊緊抓住床單和祁懷瑾的手,指節泛白,筋脈暴起,豆大的汗珠從額頭、臉頰滾滾而落,打濕了鬢發。
“夫人,使勁!”
謝長歡一次次疲憊不堪,又一次次強打起精神……在最後一次極為用力的推擠後,“哇”的一聲嘹亮啼哭劃破長空。
産房外,眾人懸著心終於放了下來,紛紛拍手說好。
穩婆滿臉喜色地抱起渾身還帶著血汙的嬰兒,高聲喊道:“是個小公子!”
産床邊,祁懷瑾雙眼噙淚,俯身在長歡的唇邊落下顫抖的一吻,“長歡,你受苦了。”
謝長歡虛弱地搖頭,“阿瑾,我想看看無憂。”
“無憂被帶去洗浴了,晚些會送來,你先好好睡一覺,我陪你。”
“好。”
祁懷瑾執起床頭的錦帕,用溫水浸濕後,輕柔地為長歡擦臉。留下來的穩婆也在幫她清理血汙,並塗抹止血藥。她累極了,因為知曉祁懷瑾在側,便安心地沉沉睡去。
穩婆抱著被裹好的無憂,走到祁懷瑾身側,小聲問道:“家主,您要看看小少主嗎?”
“嗯。”祁懷瑾還不會抱剛出生的嬰兒,軟軟小小的一團,他怕把小家夥捏碎了。
無憂小臉皺巴巴的,眼睛緊緊閉著,細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小嘴不時地蠕動,偶爾發出幾聲微弱的咿呀。
“他長得不像夫人,也不像我。”
穩婆被逗笑了,“家主,您說的什麼話?小少主的鼻子和嘴巴像您,眼睛像夫人,只是他累得睡過去了,而且小少主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孩子,才剛出生,就粉粉嫩嫩的。”
“是嗎?”祁懷瑾又盯著看了好幾眼,才讓穩婆把無憂抱去外間。
寢臥內的人都退了出去,祁懷瑾倚坐在床榻邊,靠著謝長歡的手,慢慢地進入了夢鄉,這次,做的是一個美夢。
小無憂睡得香,被襁褓牢牢裹著送去了念卿居。已近子時,半夜三更沒人睡覺,祁家人人都要來看無憂一眼,最後是祁羽嫌人多太煩,不準他們來。
可是,他和祁蒼,還有言風、問劍,恨不得時刻盯著小無憂看。
祁羽:“小無憂長得真好。”
祁蒼:“像懷瑾,穩婆說,但他睜眼是更像挽瑜。”
言風:“小少主真乖。”
問劍:“我好喜歡他。”
言風:……沒想到問劍你是這樣的人。
無憂美美睡覺,中途還醒來喝了次母乳,而那些怪老頭、怪叔叔,好像感覺不到困似的,守在唸卿居不願離開。
藥廬和廚房燃燈不熄,灶上煨著溫經止血、益氣複脈的生化湯,和補元氣的雞湯、米粥,只不過,謝長歡這一覺睡得安穩,當祁懷瑾扭動痠麻的手臂,掙紮著站起身時,她還未醒。
問錦蓋著毯子在外間熟睡,祁懷瑾沒吵她,緩步出了門,去了念卿居。
一推門,見到的是瞪著眼睛的四個人,祁懷瑾揉了揉脖子,“諸位,是在做什麼?”
那四人也動作齊整地扭了扭脖子,祁羽伸出手指比了個“噓”字,至於無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睡大覺。
祁懷瑾放輕腳步,走至搖籃邊,無憂吮吸著嘴唇,小手握拳,嫩嫩的小臉蛋紅彤彤的,看一眼也能放下心,祁懷瑾點了下言風的肩,把他喚了出來。
言風解釋道:“主子,我們太興奮了,就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