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今瑤也懶得跟他解釋,他們又不是什麼親近的關系。
只不過後來,她還無意間讓他背了兩次鍋。
一次是組隊蹴鞠,她摔下馬,他替她擔了;第二次便是今歲端陽節,她把江天淩踹進池塘裡,卻“嫁禍”給了楚懿,二人死對頭的說法日益暄傳。
容今瑤回過神,把江天淩那件事簡單給大哥複述了一遍,道:“端陽節之後我裝作腿傷未愈,一直拖到現在才去淩雲堂。楚懿找不到人報複,恐怕要被憋死了。”
而且在淩雲堂的最後一年,她也沒什麼心思跟他鬥法。
容聿珩搖頭笑了笑。
六妹妹和楚懿的二三事,他多少有所耳聞,只不過當下聽她一說,總覺得他們的關系比傳聞還要有趣。
容聿珩略一思索,給她指了一條明路:“開學禮之後,座次要登記,就不可再做變換了。你若真的不想跟他做同硯,趁著開學禮前,速速去找先生言明。”
“好!”
得到容聿珩準許,容今瑤眼睛倏然一亮,揹著書箱跳下馬車,朝裡面的男人揮手,快聲道:“大哥,我走啦。”
……
入了淩雲堂,朱紅色的廊柱沿著長廊蜿蜒向前,一直通向深處藏書樓。
走廊外的垂柳輕輕擺動,影影綽綽地映在湖面上,湖水澄澈,倒映著碧空白雲,不時有幾只水鳥掠過湖心,激起一圈圈漣漪,漾出粼粼波光。
容今瑤收拾好堂舍之後,索性趁著開學禮尚未正式開始,徑直去了先生所在的藏書樓。
杏色雲紋紗裙隨著少女的奔走一上一下起伏,美眸微微垂斂,鴉羽長睫輕動。
此行,容今瑤滿心沉重,像是趕赴一場惡戰。
若是換不掉座位,那接下來一年,她又要和楚懿在同一個桌案上鬥智鬥勇了,更別提今年還有半個月的武訓,萬一哪天楚懿心情不好,直接對她拔劍相向怎麼辦?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揉了揉太陽xue,加快腳步,不多時便到了藏書樓。
藏書樓建在淩雲堂的東側,樓宇拔地而起,共啟七層。先生們若暫無課業纏身,便可於樓內闢室研經問道,學子亦能隨時登樓翻閱典籍。
“學生容今瑤,求見先生。”
她在樓外站定,屈身施禮,語調恭敬而乖巧。
藏書樓裡傳來翻書的輕響,緊接著,溫和的聲音傳出:“進來吧。”
推門而入之際,檀香竄入鼻息。
一位身穿深色儒袍的先生,端坐在書案後,正翻閱著新一年的學籍,見容今瑤進來,抬頭望了她一眼。
敦厚的長者目光溫潤,放下手中書卷,微笑道:“公主今日怎地親自來尋老夫?可是有何要事?”
容今瑤眨了眨眼,露出溫順甜憨的笑意:“先生,學生有一事相求。”
先生笑道:“但講無妨。”
她猶豫了一瞬,微微低頭,彷彿有些難以啟齒,過了片刻,才輕咳一聲,試探道:“學生想著,今年能否調整一下座位安排?”
先生有些詫異:“哦?為何?”
容今瑤早打好了腹稿,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嘆了口氣,語氣頗為無奈:“先生有所不知,學生與楚世子實在……相處不睦。”
“他脾氣暴躁,性情乖戾,學生若是與他繼續同席,怕是……怕是有一日惹怒了他,捱打都是有可能的。”
語氣裡帶了點委屈,水盈盈的眼眸更是流露出幾分“害怕”的神色。
容今瑤這副模樣,若是放在外人眼中,怕是會信以為真。可先生與他們相識多年,對她還有楚懿的性情和關系都有所瞭解,又怎會不知容今瑤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