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我旁邊睡,我就醒了。”她向他走去,“分明同住在一個屋簷之下,怎麼感覺好幾日都未曾見過了呢。”
楚懿笑了下,整個人鬆弛下來,靠著椅背,目光落在她裸露在外的小巧足踝上,皺了皺眉:“怎麼不穿足衣?”
聽他一問,容今瑤這才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方覺足底微涼,懶懶道:“我瞧見書房燭火還亮著,便想著來看看,一時忘記了。”
她說著,徑直走到楚懿身旁,雙手撐在書案上,準備直接坐上去,卻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把撈住腰肢。
楚懿隨手將她的外氅扔到了一旁。
容今瑤杏眸微睜:“你扔我衣裳幹嘛?”
楚懿神色如常,單手將她摟入懷中,另一隻手拿過搭在椅背上的厚毯,兩個人一同裹在裡面,語調漫不經心:“怕你太冷。”
容今瑤涼涼地道:“如果你不扔掉我的外麾,我其實很暖和。”
她靠在楚懿懷裡,視線不經意掠過案面,微微一頓,“涼州?”
案上攤開的地圖,是一份涼州城防佈署,上面圈著密密麻麻的紅色標記。
楚懿嗯了一聲,稍作沉吟,拿出調令的詔書給她看,“你看看。”
容今瑤接過詔書,略一翻閱,面色微微一變。
楚懿看了她一眼,解釋道:“老將方銘去世,兵部遲遲未定新統帥,眼下涼州城防形同虛設。”
“所以……父皇派你去戍守涼州?”
楚懿看著她,半晌後,輕輕點頭:“嗯,抱歉這件事遲遲未同你說,是因為我也沒想好怎麼開口。”
容今瑤心中驀地一緊,卻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將調令合起。
她問道:“要去多久?”
“一年。”
燭芯忽地爆出燈花,星星點點蜿蜒過他的側臉,好似春山溫柔。
沉默了一會兒,容今瑤掩去眸中情緒,回答得很爽快:“好吧。”
楚懿深深看了她一眼,屈指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彈:“竟不挽留一下?”
容今瑤被他敲得往後一縮,抿著唇角,目光閃了閃,探詢著問:“那你什麼時候出發。”
“調令已下,就這幾天了。”他道,“一年眨眼便過去。若得了空閑,我會回來看你,與平時無異。”
楚懿這般安撫,反倒讓容今瑤心思多了幾分。
她眸光定在涼州軍報上,似在思索什麼,良久,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我知道了,你可好生保重。”
“……沒別的話要說?”
容今瑤很坦誠地搖了搖頭,“沒了。”
她知道他想聽什麼,無非是這一年裡,她會如何想他之類的情話。可那是即將分別的人才會說的。
他們又不會分別。
書房內,二人交疊的身影在牆壁上晃動。
楚懿低頭看著懷中人瑩白的頸項,發絲因倚著他而微微淩亂,他側過身,吹滅了身旁的蠟燭。
周遭暗了下來。
容今瑤抬眸,烏黑的眼珠浸著夜色的清光,輕輕地問:“……是要在書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