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間,她隱約察覺到自己正在被人輕柔地擦拭,細聲細語地喊著楚懿的名字:“楚懿……”
他耐心地擦著水珠,應著:“嗯?”
容今瑤不知是睏倦還是撒嬌,又接連叫了幾次:“楚懿?”
“我在。”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少女閉著眼睛,含含糊糊地說道:“你的刁物長得甚是醜!”
楚懿:“……”
頓了頓,他還是秉持著有問必回的態度,咬牙道:“我醜你美,正好相配。”
……
幽靜廊院的雅間是專供貴客休憩的地方,裡面不僅有暖池、軟榻錦衾,屏風之後還陳列著茶案、書架,佈置與將軍府裡無甚差別。
倘若貴客在此閉門不出,侍女們自會依照時辰,適時送上膳食與幹淨整潔的衣物,且不曾打擾半分。
這裡被贊譽為‘極樂之地’也並非虛言——氛圍清幽,無人相擾,很適合新婚燕爾的夫妻。
夜色寂寂,一名略微年長的侍女輕手輕腳地將食盒與衣物放在雅間門口,轉身離開後忍不住與同行之人咬耳朵:
“你可知道,這處雅間裡的貴客,整整三日三夜都未曾踏出房門一步。”
“天吶!”年紀尚輕的侍女聽言,不禁捂住嘴,瞪大了眼睛,滿臉驚嘆,“三日不出,那可是……”
“噓,小聲一些,別打擾貴人清淨。”年長一些的侍女壓低聲道,“他們的吃食,幾乎頓頓都是滋補的……”
說罷,兩人對視一眼,皆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呼嘯了三日的夜風終於止息,天穹漸漸放晴,雲開霧散。
這日清晨,晨光灑進雅間,斑駁地映落在錦帳。
容今瑤緩緩睜眼,只覺渾身乏力,筋骨被拆散重組了一遍,稍一動彈,便是一陣綿延不絕的酸月長。
她抬手遮了遮刺眼的日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竟然……已經三日未出過門了!
少女輕輕吸了口氣,蹙起秀眉,翻身坐起時,身上披著的薄衫滑落,露出肩頭隱約可見的痕跡。
容今瑤揉了揉微脹的額角,暗自思忖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回府,正欲喊楚懿,卻忽然留意到,不遠處的案幾前有一道身影。
少年的背影如同一株勁挺的青竹,半邊側臉隱於晨光熹微之中,只露出線條清晰的輪廓,勾勒出剪影。
他手執毛筆,手腕微動,筆尖遊走,神色難得專注。
容今瑤怔了怔,眸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起身,下意識放輕了步伐,靠近幾步,想看看他在畫什麼。
然而,待她走近,看清案上攤開的絹布時,整個人倏然僵住——
那是……她的小衣!
她心跳微滯,腦中“嗡”的一聲炸開,一股熱意直沖耳根,陡然回神,杏眸圓睜,驚愕道:“你在做什麼?!”
楚懿執筆的動作微微一頓,抬眼看她,眉宇間不見一絲慌亂,眸中還帶著晨曦映照下的懶意,平靜地說:“作畫。”
容今瑤又氣又羞,指著那件被攤開的衣物,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在我的小衣上作畫?”
楚懿似是聽不懂她語氣裡的不滿,依舊不疾不徐地將最後一筆落定,隨手擱下毛筆,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嗯,畫得不錯,很合適。”
容今瑤:“……”
合適嗎?哪裡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