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容聿珩心中明白了幾分。
看來是日久生情了。只不過這丫頭嘴上說著將此事瞞下,可就怕哪天一個疏忽,全被她自己說出去了。
想到這兒,他不由得正色,語重心長地提醒道:“算了,你開心就好。不過有一點,你必須答應為兄。”
“什麼?”
“以後千萬不要在楚懿面前喝太多的酒,聽見了嗎?”容聿珩鄭重地叮囑道,“要是酒後失言,把心裡的那些小秘密都吐露出來,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容今瑤歪了歪頭,心想楚懿的酒量還不如自己,並未放在心上,笑眯眯地應下:“聽見啦聽見啦!”
兄妹二人相談甚歡,沿途宮牆綿延,不多時,已走至東宮。
一名侍衛遠遠瞧見太子殿下歸來,立即快步上前,聲音洪亮地稟報:“殿下,白羽軍已班師回京,慕副將正在殿外等候複命。只是……未見小將軍的身影。”
“未見身影?”容聿珩劍眉微蹙。
侍衛頷首道:“據慕副將所言,大軍行至京郊時,小將軍便脫離了行軍隊伍,不知去向。”
聞言,容聿珩不免有些疑惑。此次白羽軍凱旋,楚懿身為將領,理應一同進宮領賞,怎麼就不見蹤影了?
他腦海裡迅速閃過諸多可能,比如是不是受了什麼嚴重的傷,又或者是其他緊急事務需要處理……
正暗自思忖間,身旁的容今瑤突然眸光一閃,也不言語,只是輕盈地提起裙裾,轉身朝著宮外的方向跑去。
她今日早早入了宮,探望大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以為能在宮中見到複命的楚懿,誰知未能如願。
不過,她應當知曉楚懿現在在何處。
容聿珩見妹妹離開,趕忙出聲問道:“你去何處?”
少女腳步不停,清脆且果斷的迴音傳來:“去找楚懿!”
“……”
果然,有了親夫君,忘了親哥。
……
清晨的山風冷峭,煦光飛懸半空,劃開京郊山頂的蒼翠與空明。
鐵甲紅綢的少年將軍靜靜地坐在山頂的一塊硬石之上,身形微微佝僂,鐵甲還殘留著激戰過後的血跡。
他的目光越過重重山巒,投向被茫茫霧氣包裹的上京城,出神地凝望了許久。
晝夜不停地越山殺敵、從未間歇過的思索謀略、周旋難打的戰役……這一切都讓他身心俱疲,幾近不堪重負。
可他不想把這份疲倦帶給並肩作戰的戰友,更不想以這副憔悴的模樣去見容今瑤。所以途徑京郊時,他脫離了行軍隊伍,獨自一人上了山。
這也是他往常的一個習慣,不過無人知曉。
楚懿緩緩收回視線,低垂著頭,手裡握著一根枯枝,無意識地在松軟的泥土上劃動著。
枯枝的尖端嵌入泥土之中,留下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痕跡。他對周圍的一切聲響恍若未聞,不知不覺間,那些淩亂無序的痕跡逐漸有了清晰的輪廓。
竟組成了一個人的名字。
楚懿一怔。
他竟然在山頂上,下意識用枯枝劃出了容今瑤的名字?
沉默一會兒,他手腕動了動,繼續把剩下的筆畫完成,然後回府去見名字的主人。
就在最後兩筆“豎橫豎”落下的瞬間,一聲“楚懿”隨之而來。聲音靈動,帶著幾分柔意,回蕩於這方天地。
握著枯枝的手陡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