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今瑤心頭一震,倦怠消失無蹤,“是因為什麼被禁足?”
蓮葵低聲回道:“奴婢聽說,太子殿下前些日子與陛下起了爭執,陛下發了火,下令讓太子殿下於東宮禁足半月,任何人不得相見。”
前些日子……
聞言,容今瑤垂下眼睫沉吟,答案呼之欲出。
容聿珩坐鎮東宮這麼多年,早已磨練出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從不輕易流露情緒,更不會與皇帝起爭執。
大哥為了成全她的執念,已經忤逆父皇的想法將葉歡意從客店轉移至宅院,定會惹來皇帝不快。再加上新婚夜發生的意外,想必爭執的源頭,只能是為了維護她。
思及此,容今瑤站起身道:“我要進宮一趟。”
蓮葵一驚:“可是公主……如今太子殿下被禁足,東宮宮門當是有禁軍看守的,您怎麼進去呀?”
……
一個時辰後,有馬車停在了宮門處。
容今瑤沒有換乘轎子,而是隨意打發了宮人,獨自一人朝一條偏僻的小路走去。
這條小徑連線歡意宮與東宮偏殿,並非尋常宮道,只有她和容聿珩兩人知曉這條路的存在。
算得上是他們兄妹間的秘密。
再者,禁軍們心裡也明白,此次太子禁足並非是什麼大事,無關朝政,只是皇帝一時氣急罷了,也就沒那麼嚴苛。左右皇帝與太子殿下都不能得罪。
高聳的紅牆如血般鮮豔,琉璃瓦頂映著日頭,熠熠生輝。一線藍天在樹梢和飛簷之間若隱若現,古木枝葉織成翠綠的穹頂,把靜謐渲染上了幾分壓抑。
東宮殿閣內,光線幽暗,簾幔低垂。
容聿珩端坐在幾案前,一襲素白中衣襯得他身姿清雋。他垂眸專注於案上的棋盤,手指執著一枚棋子,輕輕落下。
棋子落下的那一刻,殿閣的簾子被人掀起一角,一張俏生生的臉探了進來,“大哥!”
容聿珩目光一抬。
殿閣內倏爾湧進了陽光,少女穿著一身淺粉色對襟紗衣,珠色百褶裙隨著步伐微微晃動。她頭頂簪著銀色花簇,幾縷烏發垂落肩頭,明媚又不失純淨,整個人是流動的彩色。
容聿珩掃視一圈,周圍侍奉的宮人領會了眼神的意思,先行退下,殿閣中就餘兄妹二人。
“你怎麼來了?”容聿珩看見她懷裡拿的東西,瞭然地將未下完的棋局收起,隨即拿出兩個白瓷小盞。
容今瑤語氣輕快:“初夏天氣熱,我帶瞭解暑的梅子酒來跟兄長共飲。”
她笑眯眯地走到容聿珩對面坐下,倒了滿杯的酒,澄澈的酒液散發著清甜的梅子香,遞給容聿珩,“兄長一杯,我一杯。”
“你少飲些。”容聿珩提醒道,“醉了可沒人送你回家。”
容今瑤捧著酒盞,似乎回憶起了什麼,笑著說:“大哥以為我是楚懿那個‘一杯倒’嗎?我可是一次沒醉過。”
容聿珩捕捉到了話中細節,“你還挺了解他,看來感情不錯。”
瞭解嗎?
她並不這樣覺得。
容今瑤剛想回答說不瞭解,可對上容聿珩欣慰的眼神,她忽地想到,這婚事能被陰差陽錯的促成,也離不開大哥的誤會。
她道:“是,感情不錯……所以大哥也要努力了,早日覓得心上人。”
容聿珩無奈搖了搖頭,看著低頭抿著酒的妹妹,眼底笑意一閃而過。
此前每次被禁足,容今瑤都會偷偷跑來偏殿殿閣陪他解悶,向來不走正門,以至於東宮上下都習慣了公主的突然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