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像是藏了個人!
想到蓮葵所說的夜夜笙歌,容今瑤瞳孔一縮,“怪不得小將軍上樓時如此急迫,原來是有佳人在候。”
楚懿嘬了一口茶,沒說話,似是預設。
容今瑤意味不明地瞥去一眼。
什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什麼守株待兔,分明是轉移視線。像楚懿這種慣有心機之人,說的話都是不能信的,不過也好,她剛巧可以把這件事當作脫身離開的藉口。
“既然如此,就不打擾小將軍的好興致了。”容今瑤自知識趣地推開房門,“不過作為昔日同窗,我有必要勸你幾句,日後你也是要成婚娶妻的……為了你未來夫人,也不該玩得太過火。”
房門關上,廂房中陡然安靜下來,徒留一聲輕笑。楚懿側首注視著容今瑤的背影,直至衣擺那抹暗色徹底消失。
看著看著,他目光一頓,然後面無表情地把茶杯擱在小幾上,身子往後輕輕一仰,睨了一眼沉香木床上鼓起來的“小山丘”。
“出來。”楚懿道。
下一息,從霓裳羅衾中鑽出來一個腦袋。
男孩比楚懿小上幾歲,面容稚氣未脫,圓臉被捂得通紅。頭顱露出時,他馬上張開嘴喘息,急迫地汲取清洌空氣。
“子瞻哥……能不能不告訴我爹?”緩好以後,男孩唯唯諾諾走到楚懿面前,帶著討好的細弱聲音騰空而出。
“我不是你哥,也沒有你這樣的弟弟。”楚懿扯了扯唇角,“方雲朗,你真是長本事了。不僅逃學,還以我的名義在杏鶯樓預訂廂房。我今日如果不來,你是不是也要點上紅倌兒來服侍了?”
“沒、沒有啊!冤枉,這個我絕對不敢的!”方雲朗被嚇得一激靈,狡辯道:“哥,我今日逃學可是為了你!”
我是為了我大哥才來杏鶯樓的……
我今日逃學可是為了你……
楚懿冷笑一聲:“四書五經學不明白,射箭拳術一竅不通,狡辯的本事學得倒挺快。”
方雲朗一愣,忽而反應過來,楚懿陰陽怪氣所說的“狡辯”,不正是他剛剛的話和容今瑤重合了麼?
方雲朗借機轉移話題,撩起衣擺席地坐在楚懿旁邊,一臉八卦道:“子瞻哥,所以小六姐說為了太子來監督你,你沒信?”
方雲朗的父親從前是太傅,所以他年幼之時經常出入皇宮,與許多人都玩得來。容今瑤在一眾公主皇子之中排行第六,方雲朗便親切地喊她小六姐。
不過說來也奇怪,容今瑤性子乖巧,長得也好看,對誰都很溫柔。可為何楚懿還總是與其處處作對,甚至說她是“笑面虎”呢?
楚懿反問:“我該信?”
“不不不……不該信。”方雲朗縮了縮脖子,嬉笑比劃了兩下,“你們倆,死對頭嘛!不信是應該的!就像我與衛家那小子一樣,他說的話我也不信……”
楚懿神色有些微微異樣。
在他看來,他與容今瑤算不上是“死對頭”,盡管淩雲堂的同窗、身邊的朋友都這麼說。
他與容今瑤青梅竹馬,理應成為互相扶持的摯友,可惜他偏偏對她親近不起來。容今瑤最擅長的便是“偽裝”,像是作繭自縛的蛹,用一層一層的假面具去掩蓋真面目。霧裡看花,教人捉摸不透。
之前發生過太多瑣碎的不愉快,過濾在腦子裡,很快就記不起來了。可容今瑤最近的行為太過奇怪,楚懿總覺得她在悶聲憋著壞,不知何時又會給他設下一個陷阱,他得警惕一些。
正如同剛剛樓下發生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