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般熱議如潮,並非單單只是因為故事編纂得為人驚嘆,續篇又懸念重重,更是因為這話本的主人公是她和楚懿!
之後,畫師爭相描繪甜蜜影象,製成琉璃畫片售賣;茶樓酒肆中的說書人自續後傳,連朝廷中的侍郎學士都成了座上客;甚至還有憐人以此為題材編排了樂劇——
而這一切,都來自於她與胡文生做的一場“交易”。
她出銀子、出人力、出想法,胡文生只消以她和楚懿為主人公寫出故事來,容今瑤自會為它造勢。
話本子的興盛之風很快便從民間吹向了皇宮。為了坐實楚懿與她乃“天賜良緣”,借人雲亦雲的風月八卦引起皇帝注意,從而求得一個陰差陽錯的賜婚,容今瑤想方設法制造偶遇。
只不過前幾次都是以失敗告終,別說偶遇,就連楚懿一個衣角都沒碰到。死馬當活馬醫,今日杏鶯樓往來憧憧,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正出神想著,門口傳來了龜公諂媚的聲音:“小將軍果真氣度不凡,驚為天人!二樓廂房早早準備好了,您……”
說曹操曹操到。容今瑤心中微動,遂抬眼看去。
走進來的俊美少年一身緋紅暗紋金絲錦衣,勃然英姿,玉骨橫秋。他天生長著一雙深情眼,亦長了一張讓人看了便移不開眼的俊顏。
如果能忽略掉他腰間別著的那把斷月刀的話。
這刀形若彎月,刀刃薄且鋒利,隱隱泛出的寒光同他此刻冷淡的面容相映照。
楚懿無言與龜公錯身而過,徑直上了樓,步伐又穩又快,連一個餘光都未曾給予。龜公尷尬地站在原地,想與楚懿攀談兩句的願望也落空了。
容今瑤收回視線。
這麼急?去做什麼?
楚懿的到來恰好與說書人“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相撞。人們還尚未緩過神兒來,耳畔依稀聽見楚懿的名字,可等到齊刷刷回看時,人已了無影蹤。
待他上了樓,容今瑤與蓮葵也起身走到樓梯口。蓮葵率先掏出準備好的銀票,悄悄塞給龜公,“剛剛上去的是楚小將軍嗎?”
龜公笑嘻嘻收下銀票,應道:“沒錯沒錯!公子有事?”
蓮葵輕咳一聲:“不瞞您說,我家公子十分仰慕小將軍,不知可否通融通融,讓我們去一睹風姿?且不說仰慕,單是他的身份,也足以讓人想與其交好。”
龜公爽快地收了賄賂,可面前這位唇紅齒白的小公子顯然沒預定過廂房。他有些虧心地拒絕:“二三樓裡過夜的、玩樂的,哪一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人人都想交好,可我也不能人人都放上去。”
何況那是楚懿!如今風光無兩,身份尊貴,他是萬萬不敢隨意行事的。
蓮葵向容今瑤投去一個為難的眼神,“公子……”
容今瑤目光閃了閃,遲疑間,一股粘稠刺鼻的酒味驟然竄入鼻息。
她身後出現了兩三人,肥頭大耳、大腹便便,滿面油光的臉上掛著黃豆大小的眼,應該就是喜好點紅倌兒的“貴客”。
汗液與酒嗝混在空氣裡,有一人見到容今瑤,眼裡瞬時迸發出驚豔與猥瑣。
“這是你點來的人?狀似嬌娥、雌雄難辨,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一定很貴吧?哈哈哈哈!”他伸出手捏了捏容今瑤的肩膀,囫圇說著,口音不似上京人:“走吧美人兒,隨我上樓去快活!”
語罷,幾人嘻嘻笑笑就要將容今瑤生拉硬拽上去,偏不過問容今瑤的身份。
因為他們心中知曉,容今瑤的行頭並非是紅倌兒。可怎奈她一雙盈盈杏眼,乍一看像只小白兔似的,帶有幾分溫軟嬌憨,身量也不似尋常男子高壯。
好欺負得很。
容今瑤秀眉微蹙,一聞這酒氣,胃裡便翻江倒海般犯嘔。她側身躲過男人的手:“你們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