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
房門開啟,千提被封易初輕輕放在床上坐下,她雙手抓著被褥,抬眸看著他彷彿結了寒霜般的眼眸,小聲道:
“對不起,我知道你們這層關系,可我實在是害怕……我喜歡你,可景秋自小與我一同長大,與我而言,也是半個親人,不管失去哪個,都是我不願看到的。我實在害怕,害怕你們會像今日這般……所以才瞞著你的……”
封易初“嗯”了一聲,沒說什麼,只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衣袖掀起,露出上面紅中發紫的肌膚。
慕雲琛打了盆井水進來,放在床邊雕花矮幾上,在她手上瞧了一眼,道:
“被燙傷的地方不大,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那湯有毒,如今順著她被燙傷的肌膚滲進去了一些,好在中毒不深,先用水泡泡,我去配藥。”
說罷,他轉身離開。
封易初皺著眉頭,將她的的手浸入冷水中。
尚是早春,水剛從井裡打上來,涼得刺骨。
千提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可手一從水中離開,小臂那處被燙傷的地方便火辣辣的疼,只能強忍著寒意,將手又泡入了水中。
“阿初,我不知道當年之事的細節。可景秋說,她父親那日是答應了要回家和他們過年的,卻突然與……與人私奔,這聽著著實有些問題。或許當年之事真的另有隱情。”
“嗯。”他輕輕點頭,長睫覆著層薄霜,眉峰如削,唇色卻蒼白得幾乎透明:“可她……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千提將臉埋進他懷中,聲音悶在錦緞裡:
“我知道提起這些事,你心裡不好受,可若是這事真有隱情,若是真冤枉了好人,卻讓真正的兇手逍遙快活……”
他打斷她的話,沉聲道:“今日初一,本是喜慶的日子,這些事,明日再說吧。”
千提輕輕“嗯”了一聲,靠在他懷裡,再沒說話。
不多時,慕雲琛進來,千提飲了藥湯,手上的傷口也上好了藥膏,確認無礙,三人才重新回到前廳。
地上的東西已經清理幹淨,府中侍女將剩下的菜端上桌,景秋一人回了房,剩下幾人坐在桌前,卻心思各異,誰都沒了動筷的心思。
氣氛就這般僵持著,本該其話。
少頃,封易初擱下手中碗筷,“我出去一趟。”
千提點頭,看著他轉身離開,背影逐漸走遠,知道他是去陵園了。
他總是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將那些事都藏在心底,不想讓旁人看出。可……怎麼能不在意呢?
千提苦澀地搖搖頭,想去找景秋,但禮數不能少,只能堆起一個笑,與黎謹談論著新看的話本,試圖活躍氣氛。
幾人也看出了她的想法,並未多留,尋了個理由離開。
將他們送走,千提才緩過神來,來到景秋屋前,輕輕扣響了房門。
“景秋……你在嗎?”
屋裡傳出低低的啜泣聲。
“景秋,我進來了?”千提又問了一句,見她沒有拒絕,這才緩緩推開房門。
天已經黑了,屋內並沒有燃蠟燭,連炭火也沒有燒,漆黑一片。
千提吹燃火摺子,蠟燭被點燃,暖光的光芒盈滿一室,照亮了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