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瓔神色明顯僵了一瞬,輕輕點頭:“認識。”
她緩聲道:“雲笙師姐早我一年入宗門,平日裡修行課業常常關照於我……如無意外,她應當能在今年的弟子大比中進入內門。”
原來還是外門弟子。
段玉錚點點頭,又問林琬瓔:“你說她叫什麼名字?”
“賀,賀雲笙……”林琬瓔磕巴了一瞬。
她的神色微怯,開口瞬間流露出的猶疑悉數落在段玉錚眼中。少年覺察出蹊蹺,凝眉詢問:“林師妹為何如此緊張?”
“沒,沒有。”林琬瓔低頭否認。
但於滄極宗內,無論外門內門,親傳記名,弟子之間的關系無外乎那麼幾種。
段玉錚自小長在滄極宗,見得多,立刻便猜道:“師妹與這位賀姑娘的關系,並不好?”
林琬瓔一下子慌張起來,擺手道:“沒,沒有的事!賀師姐平日裡很是關照於我……今日之事,多謝段師兄了,我,我還是先回去了!”
她低著頭,飛一般的說完這段話,掉頭便跑了。
段玉錚心中盤旋著蹊蹺,但又不好再追上去多問,只能暫時按捺。
準備離開,回去玄溯峰,行了一半,卻忽的憶起自己今日遇見林琬瓔只是半道意外,真正目的乃是為了給謝豔秋送複靈丹。
謝豔秋在太歲淵懸崖上的傷重,近日都不能使用靈力,所以楉霜師伯特地煉了複靈丹,助他於弟子大比前恢複……
壞了,竟把正事兒忘了。
少年神色掙紮一瞬,還是折返回去。
棘沉宮的簷角自碧蔭竹葉之後聳翹著,上頭脊獸形態各異,遙對日出方向。段玉錚穿出竹林間的曲折小道,兩步踏過明明燦爛的晨光。
然而剛至殿門前,便聽到有隱隱交談的話語聲音自殿內傳遞而來。
飄渺著灌入耳中:
“師兄看起來虛弱,不知角力起來,究竟誰勝誰負?”
“倘若我贏了,對師兄做些什麼……這棘沉宮偏遠,想來也不會有人知曉吧?”
賀雲笙!
段玉錚當即便想到林琬瓔欲言又止的隱晦神色:謝豔秋受了傷,不能使用靈力,若真是被這外門女弟子強行欺壓,動起手來……恐怕難占上風。
他用力推開棘沉宮的殿門:“謝師兄——”
殿門沉重,光線隨著縫隙的敞開而落入,肆意鋪展在女子烏青的發絲與墨染邊緣的裙裾之上。
她發間絲帶垂於腦後,身體微微前傾,右手按著謝豔秋膝首,整個人幾乎壓伏在他的身上。
而謝豔秋握著她的手腕,目光正沉沉如凝。
兩人貼得極近,鼻尖幾乎相觸,發絲都在日光的籠罩下糾纏在一起。
更別說發絲下遮蓋的衣袖,衣袖下……
這畫面極具沖擊力量,段玉錚不敢再想,腦子也如漿糊一般翻湧起來,脖頸漲的緋紅,整個宕機呆愣在原地。
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玉錚?”謝豔秋按下童霜玉湊到自己面前的手,側眸望他,語帶疑惑:“……是有什麼事情嗎?”
童霜玉目光也輕輕瞥過去。
“沒,沒有!”
段玉錚終於反應過來。少年脖頸漲得緋紅,慌慌張張的將盛放丹藥的玉盒取出,兩手之間倒了數個來回,才放到地上,“師兄你放心,玉錚,玉錚什麼都沒有看到!”
然後便“砰”的將殿門閉合,飛也似的逃走了。
棘沉宮內,童霜玉緩緩將手腕自謝豔秋掌中抽出。
“謝師兄。”她慢悠悠道,“你這小師弟,似乎極為崇敬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