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是懸崖,向前是萬丈太歲深淵,向後則視野平闊,無遮無擋。
因此哪怕只一眼,也能夠清晰看到有著滄極宗青白色衣飾的數十人乘靈劍靈器,直奔此處而來。
“來得倒是挺快……”童霜玉喃喃,低頭看謝豔秋。
青年被她扼著脖頸,說不出話,但眼眸中的慍怒卻翻滾彷彿下一瞬便要噴薄而出。
那名滄極宗弟子的話語倒是誤打誤撞拉回了些她的理智。
眼前這個人,可不是林琬瓔那般籍籍無名的普通外門弟子,他乃是玄雲真君的首徒,滄極宗萬人敬仰的大師兄。
殺了他,會直接激發魔域與滄極宗的矛盾,以致兩域開戰。
現如今的魔域……她還有要做的事情,不是開戰的時候。
但要這麼放了,又實在叫人心頭不痛快。
童霜玉盯著謝豔秋的面容,看了片刻,面上露出一個笑來。
她這個人生來帶刺,一身反骨,越是禁止什麼,她越要去嘗試。那本書中說她是什麼邪惡反派,髒心爛肺,既然已經把林琬瓔扔下太歲淵,也不懼坐實這名頭。
她倒是不至於如那書中所寫一般將謝豔秋擄回魔域,給自己招來禍患,只是一想到這人清高自潔,道貌岸然的模樣,便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她若不舒服,誰也不能好過!
童霜玉手腕翻動,將一枚丹藥塞入身下青年的口中。
丹藥樸素無紋,也沒有氣味,憑視覺與嗅覺並判斷不出功效,只入口帶來一片冰涼。
謝豔秋察覺到不妥,當即咬牙死守。
童霜玉卻強硬得很,當即便粗暴的卸開他的下頜,以手指將丹藥抵送進去。女子微有些冰涼的指腹接觸到舌尖,帶來直達神經的刺激。
謝豔秋錯愕的掀眸,觸電般捲起舌頭,嘴巴也微微張開,避開與她的接觸。
那枚丹藥便一路順暢的落入喉中,於冰涼過後灼起熾烈鮮明的燙熱。
“妖女!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放了謝師兄!”
滄極宗的人來的很快,幾息便圍成一個圈,將兩人所在的位置包圍。
為首的少年目眥欲裂,手中緊握著劍,警惕又憤怒。
“好啊。”
童霜玉展顏,站起身來。她不再管謝豔秋,步伐緩緩後退,笑容明媚又暢快。
她抬起雙手,掌中空空:“我束手就擒了,能不能抓到,便看諸位的本事了。”
尖嘯霜風之中,女子面帶諷笑,摻白的發絲於風中狂舞盛開,像一隻展翅欲飛的羽鶴。
然而下一瞬,她便向後仰倒,整個人也從懸崖邊緣向後墜去。
這一幕的畫面讓人震撼,謝豔秋下意識想要伸手,反應過來那是童霜玉後,指節又微蜷著收回。
持劍的青白色衣衫少年沖上來,十分緊張的攙住謝豔秋:“謝師兄,那妖女沒對你做什麼吧?”
做什麼?
謝豔秋在少年的攙扶下起身,腦海中回想起方才童霜玉起身前的最後一幕。
丹藥入喉的瞬間,被她指腹所觸碰到的每一寸面板都彷彿要燎燒起來一般,疼痛灼人。
“你給我……吃了什麼?”
“落玉鴆。”女子眼眸天生上挑,看起來薄戾又冷漠,“每逢半月之時發作,渾身上下燥熱無比,唯有陰陽調和之道方可壓制緩解。”
“今日正是半月。謝道君,不知你是想回去滄極宗,日日煎熬茍活——還是也從這懸崖上跳下去,追尋你的情妹妹呢?”
“師兄?謝師兄?”
少年的聲音重新響起在耳畔,謝豔秋的思緒回攏,斂下眼眸。
“無事。”他搖頭道,“方才有一位師妹失足墜下了太歲淵,你擇幾名通曉縱靈術的弟子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