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一陣錯愕,瞪大著眼盯著面前表情淡然的男人,他姿態運籌帷幄,眼中的神色雲淡風輕,似是察覺到秦珏的神色,他淡淡的補充一句,“不會太久。”
秦珏明白他會說到做到,也明白他為何會這樣說,因為只有他登基為帝,婉婉才是真正安全的。
秦珏既震驚他的話,也為婉婉感到高興,至少他沒有因婉婉的身份而恨婉婉的欺騙,也願意一直護著她。
他是真正視婉婉為妻子。
秦珏:“成王殿下,你愛婉婉嗎?”
“她是本王的妻子。”提到妻子,蕭禦眉目溫和,說著,他話音一轉,幽幽道:“就算她的心還在別人身上,以前還跟別人有過婚約,這點都不會改變。”
這話既想是說給秦珏聽,又像是說給屏風後面的“人”聽的。
秦珏重新拿起了摺扇,清雋笑道:“有成王殿下這句話,那本宮這個做兄長的算是放心了,本宮不日將要離京,婉婉就交給成王殿下照顧了。”
原本秦珏離開,心裡還一直擔心著,現在成王已經將所有事攤到明面上,秦珏稍稍心安。
至少有成王在,婉婉不會受到別人的傷害。
兩人再次寒暄了下,蕭禦起身離開,秦珏也起了身,目送他離開,在距離隔間扇門一步之遙,蕭禦忽然又說一句,“本王跟婉婉成婚將近一年,已經打算要個子嗣,過不了多久,大哥應該要當舅舅了。”
秦珏剛咽進去的茶水差點咳出來,他這最後一句話好像也是故意說給某人聽的。
當秦珏出聲之後,一身青衣,錦衣玉帶的陸卿塵從屏風後面繞出來,他語氣肯定,“成王殿下知道我在屏風後面。”
就這短短兩個時辰,陸卿塵已經摸透了北璃成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心性強大但又深藏不露,他明明知道蘇婉月曾經的未婚夫就在屏風後面,但裝作不知道,還故意說那些話給陸卿塵聽。
最後這難受的人反而成了陸卿塵。
陸卿塵看出來了,秦珏也看出來了,成王那幾句帶著深意的話根本就不是說給他聽的,他應該在進來的那一刻便猜到屏風後面有人。
“這樁婚事,是未央沒有那個福氣。”秦珏目光一下子變得認真,他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陸二,你跟婉婉緣淺,是未央的一時嬌縱任性所至,本宮在這裡,再次代未央,父皇跟母後給你賠個不是,但是婉婉只有一個,本宮相信婉婉肯定也希望你早點放下。”
自從知曉心愛的女子嫁到北璃,這句話陸卿塵已經聽過無數次,不止太子跟他這樣說,湘王跟未央公主也跟他說過這樣的話,甚至上元燈節那晚,她也跟他說過“對不起”。
北璃成王殿下離開之前的話再一次在陸卿塵腦海裡環繞,陸卿塵想著北璃成王離開之前的話,思緒卻停留在那年狀元宴,眾人齊聚一堂,其中有一書生笑著開口:“未央公主當真是國色天香之貌,天下想要做未央公主駙馬的男兒怕是如過江之鯽。”
當時太子秦珏,陸二公子陸卿塵,跟大理寺少卿周珩,湘王都在,秦珏聞言眉目一揚,明顯是不贊同那些公子的話。
湘王偏袒妹妹,見狀便問太子秦珏搖頭是什麼意思,秦珏搖了搖名貴的摺扇,言道:“若說未央容貌國色天香,那婉婉稱得上是‘絕代佳人’,容貌才學兼有,還聰慧敏銳,別人說什麼,她都能與別人說上一番。”
湘王嘟噥一句,說秦珏這個做兄長的偏心,不過在座的都知道太子這話沒有摻假,湘王在短暫的腹誹之後重重的拍了下陸卿塵的肩膀,“陸二你小子有福了,將來要娶的是我們南瓊最好的女子。”
和煦的暖陽之下,溫潤如玉的陸二公子紅了臉。
他心愛的女子確實稱得上“絕代佳人”四個字,陸卿塵眼簾微垂,笑了下,“卿塵此生不求封侯拜相,只求能為天下百姓分憂。”
剛剛成王的話,陸卿塵全能聽見了,比起做深宅後院的夫人,她確實更適合做母儀天下的皇後,成王殿下並不在意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未央公主,還願意護著她,陸卿塵已經沒什麼不放心的了,這次來北璃,陸卿塵亦親眼見到她,所以他沒有遺憾。
秦珏腦海忽然生出一個念頭,那就是陸卿塵這一生可能都不會再娶妻了。
“這些日子北璃京城魚龍混雜,朝堂局勢詭秘,太子虎視眈眈,婉婉的身份實在不適合在這個時候被察覺,我們在這多待一日,就越會被人抓住把柄,我會向北璃聖上奏明,這幾日離京。”秦珏想到上元燈節夜撞到的昭寧郡主,再想到近日因為七皇子,北璃朝中人心惶惶,他們確實不適合再待在這了,還是要早日回京。
父皇跟母後有一句話說對了,那就是未央的性情確實不適合成王殿下,就目前北璃這錯綜複雜的環境,未央看不明白,還容易招人利用跟暗算。
“一切但聽太子吩咐。”陸卿塵眉目溫潤,拱了拱手。
秦珏在心裡嘆息一聲,三日前他收到成王府的來信,說成王殿下約他三日後在取水樓喝茶,秦珏心裡就生出不好的預感,他腦子有很多猜測,也猜到成王可能已經知道了妹妹打身份,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成王來找他是為了商議如何護住婉婉,這既讓秦珏感到詫異,也讓秦珏徹底明白成王殿下要婉婉的那份決心。
蕭禦前腳剛走,沒過多久,秦珏跟陸卿塵也準備離開。
這時,通身華貴的馬車正不緊不慢的駛向成王府,行至半路,墨嶼輕輕敲了敲馬車木沿,“殿下,秦太子出來時,身邊還帶了一個人,那人身穿一襲青衣,姿容如玉樹芝蘭,像是個年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