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蘇婉月代替未央公主嫁過去的小半月裡,陸卿塵便知道了,尤其是知道是他親自將她送的花轎,陸卿塵一時怒火攻心,吐了血,他要入宮找陛下跟皇後娘娘討個公道,卻被父親上了家法,醒來時父親跟他說:“塵兒,君是君,臣是臣,即便她是郡主,她也別無選擇,你也是。”
思及此,陸卿塵目光都黯淡了,他告誡自己,
只要一面,一面就好……
北璃守歲要守到天明,但七公主中途便熬不住了,守著守著便趴到楠木桌上睡著了,蘇婉月眉眼柔和,讓七公主的侍女扶七公主去歇著。
七公主一走,屋內便只剩下蘇婉月跟蕭禦夫婦。
蕭禦看她一眼,說她要是想睡了便先去睡,蘇婉月說她不困,夫婦二人就這麼下棋下到了寅時,天亮之後二人要入宮給聖上拜年,蕭禦先去沐浴更衣。
蘇婉月讓下人們下去休息,周圍忽然就徹底安靜下來,蘇婉月忽然想到一個人,她盯著窗外的景色發呆。
“王妃在想什麼?”蕭禦沐浴出來,見妻子正對著窗外發呆,神色微凝,腳步輕緩的朝她走了過去。
蘇婉月微微搖了搖頭,說她沒想什麼。
蕭禦表情明顯是不信,只是沒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男人按照自己的猜測慢悠悠問,“王妃是想家人了嗎?”
“是有些想父皇跟母後了。”他這明顯的話裡有話,蘇婉月不敢大意,她唇角扯出一抹笑容,微微點了點頭。
蕭禦心裡忽然生出一抹怪異感,那就是妻子毫不掩飾對她大哥的親近,以及對南瓊帝後的思念,卻隻字不提她的二哥哥,可她隻字不提她的二哥哥,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1],她跟她二哥哥關系不親近,那為何會在睡夢中喊她的“二哥哥”,還是她口中的“二哥哥”另有其人。
後面的一個猜測很快就被蕭禦否定了,他伸手攬住妻子的腰肢,將她猛地帶到懷裡,聲音不疾不徐,“等日後有空,本王陪王妃去南瓊看望父皇跟母後。”
蘇婉月聽得心驚膽戰,若是他陪她去了南瓊,那她的身份肯定就保不住了,女子右眼皮狠狠跳了下,面上卻是淺淺一笑,“多謝殿下。”
“那妾身先去沐浴了。”
蕭禦注視著妻子離去的背影,喚來了清亦,“墨嶼還有幾日到京城”
“快則半月,慢則二十天。”
蕭禦抬手讓人下去,漫不經心的看著棋盤上的棋子,鑽研了一會,他唇角微微一勾,將其中幾個白子拿開,棋盤上的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蘇婉月在浴室待了好一會兒才由琴兒扶著她進屋,她一進去便看到那棋盤被人動過了,原先是白子包裹著黑子,黑子包裹著白子,輸贏難定,而當它將白子拔去幾個之後,黑子已經完全將白子給包圍了。
他這是何意思……
蘇婉月微微蹙了蹙眉,身輕如燕的朝他走了過去,蕭禦目光不抬,悠悠的道一句,“有威脅的東西直接拔除了便好,王妃說是不是”
==二更==
蘇婉月再次看了眼棋局,他拔除的是白子……
蘇婉月察覺到他今日情緒有些反複,她眸光盈盈,假裝不懂的問:“殿下是要拔除妾身”
蕭禦忽然笑了聲,“怎會。”
就算她有什麼事瞞著他,他也不會傷害她,因為她是他的妻子。
“伺候王妃梳妝。”蕭禦眉如墨畫,瑞鳳眼輕輕上揚。
“是,殿下。”琴兒意識到殿中氛圍不太對,急忙道。
這一番折騰下來,天色也要亮了,琴兒擔心外面冷,給蘇婉月披了一件粉色狐貍鬥篷,再塞給她一個湯婆子。
蕭禦身姿頎長挺拔,低眸看了妻子一眼,二人一起去了皇宮。
他們是最後到的承乾宮,蕭若飛今日還沉浸在喜悅之中,笑著與蕭禦很蘇婉月寒暄了一番,然後還說到成王府如今太冷清了,特意“叮囑”二人要抓緊些。
拜完年,周公公按照聖上的命令給每個人分發對聯,太子收到的是——
“錦繡山河織盛世,禮賢下士冠京華。”
蕭若飛看到神色亦有幾分得意,而成王夫婦收到的是——
“文可安邦,武能定國[2]。”
蕭禦表情尋常,蕭若飛卻不怎麼高興了,父皇這是什麼意思。
聖上如鷹的目光在下面掃視一圈,一言不發。
蘇婉月跟蕭禦正要出宮,貴妃娘娘身邊的張嬤嬤小跑了過來,她將手上的錦盒跟一個香囊遞給了蘇婉月,蘇婉月有些驚訝,張嬤嬤笑著解釋,“這兩樣東西,貴妃娘娘昨日就要給王妃來著,只是因為昨日事多,貴妃娘娘才讓奴婢今日給王妃。”
蘇婉月:“嬤嬤替我多謝母妃。”
秦貴妃送蘇婉月的是一套用東珠打造的頭面,香囊裡面裝的是兩錠金元寶,張嬤嬤說這是秦貴妃送她的壓歲錢,蘇婉月有些哭笑不得,她上一次收壓歲錢還待字閨中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