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蕭楓之的命令,寰寧珠就給他們重現了一段葉眠舟的過往。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年邁的葉眠舟獨自一人艱難地攀登在皇宮後面的登山階梯上。
在天柱峰內的皇宮之上只有兩個建築,一是蕭楓之他們現在所在的寰寧珠世界核心的中樞殿,當然通往這座宮殿的最後幾百丈直上直下的懸崖並不是給普通人準備的。還有就是皇帝的祭天之處,那裡有蕭楓之造了後但沒實際使用的索天閣。
從畫面上葉眠舟衰老的面向看起來,這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對於老人家來說,徒步登上祭天臺也已經是件很累的事情了。經過近兩個時辰的攀登,幾乎接近黎明時分的時候,葉眠舟終於到達了祭天臺,然後他徑直轉向了索天閣的位置。
索天閣本來就沒有單獨的守衛,都是和外圍祭天臺和太廟之類的共用一套守衛部隊。葉眠舟身為太尉和皇城實際控制人,非常清楚這些守衛的巡邏路線和交接班時間。因此在黎明之前這種所有人都精神鬆懈的時刻,他輕易地溜進了索天閣裡。
蕭楓之立的那塊石碑還在索天閣裡擺著,那間殿裡除了這塊碑以外,也沒有放什麼別的東西了。葉眠舟進門後抬頭凝視著碑文,許久之後下定決心般點了點頭,然後他繞到碑文之後從懷中掏出了一隻長得像他自己的娃娃。
“傀儡巫蠱術?他這是要自己咒自己嗎?”
獨孤單不知道那塊碑上到底寫了些什麼,所以不理解葉眠舟的行為,而蕭楓之這時候臉色就已經變得很難看了。
好在不用蕭楓之解釋他神情變色的理由,葉眠舟自己把那篇碑文讀了出來,他只唯獨更改了一個地方,也就是將和萬思修生命相連、功德共享的蕭楓之變成了他自己。
在唸完這篇碑文之後,葉眠舟手裡的娃娃無火自燃,而碑文上蕭楓之的名字之處有紅色火光組成了葉眠舟的名字,又在燃燒殆盡後自行隱去。
而確定了搞鬼的物件是葉眠舟後,寰寧珠又迅速環顧了一下他的功過,很快就發現了他的惡行所在,葉眠舟找了一個江湖邪派的不入門術士,讓人家施行人祭幫他延年益壽。
“混賬!!他怎麼敢?!”
現在蕭楓之終於理解了這段延後爆發的命劫的真正可怕之處了,現在的葉眠舟變成了寄生在萬思修體內的附骨之疽。以後萬思修做的功德要分他一半,他葉眠舟造的孽萬思修也得承擔一半。而蕭楓之還不能動手幹掉他,因為只要他一死,萬思修就得給他陪葬。
“哎,是該說你聰明好呢,還是說你笨好呢?”搞清楚狀況的寧徹對著蕭楓之長嘆了一口氣,“這種利用天柱山地脈貫通天地作見證,然後用一座建築和碑文弄出了一個近乎於同心咒的東西,的確是很天才的設計。”
“但是你起了咒又不用,還把咒文最核心的真名全部大喇喇地留在碑文上是做什麼?這要是在以前的仙界,隨便一個路過的修巫蠱咒術的都能順著這兩個真名,把你們倆身上的氣運全部奪過來,讓你們落得個倒黴身死的下場。”
“還有這個葉眠舟也是個厲害的,能從他找來的那個不入門術士的那些儀式和手書裡領悟到一些巫蠱術的真諦,然後偷梁換柱地把自己嫁接到你的位置,再啟動這個同心咒,兩相疊加之下,這個虧你們倒是吃得真不怨。”
蕭楓之低著頭老老實實地聽寧徹的數落,看對方說完後才唯唯諾諾地問了一句:“那這個同心咒都已經啟動了,還能再停下嗎?”
“你要怎麼停下?先不提你已經和這個同心咒沒有關繫了,你覺得修仙路是這麼兒戲的事情,和天地發過的誓言隨隨便便就能找個理由廢掉?就算是他們自己來,想要改變或停止這個同心咒,除了兩人都要承受破誓後被反噬的代價外,還需得兩人都發自內心地誠意才行。”
“那,那怎麼辦,他既然已經做成了,怎麼可能反悔?難道思修真的要和這個混蛋同生共死?不但要分他一半壽命,我還得派人天天守著他,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
“所以你們記住,命劫就是這麼可怕的東西,以後各自的修仙路始終要牢記,面對命劫的時候絕不可有任何僥幸的心思。比如別自以為去找個小世界躲個十年就能讓命劫過去,好好記住,天道有的是算計你們的方法。”
寧徹聲音嚴肅地告誡在場的四人,莫悔肅和獨孤單除了點頭就是帶著同情地看著萬思修,而蕭楓之則又是悔恨懊惱又是焦急無措,倒是萬思修的臉上很平靜,只是點頭肯定說自己記住了。
寧徹看萬思修這個明明該是苦主的人,心態依舊能保持平靜,微笑著點了點頭:“記住了就好。”
只是寧徹下一句出口的話,讓蕭楓之的心直接沉到谷底——
“那麼思兒,你願意再死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