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謝韻煙商討完明日出城的細節後萬思修就先行告辭,按理說他應該先去和出城的商隊彙合的,但腦子裡還想著剛剛那個問題的他走著走著又拐去了當初的那個市集。
而當他走近那個當初那個街角時,一抬頭發現還是那個道士在那裡微笑地看著他,十年過去,道士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就連那件衣服都像是把同一件衣服在兩天裡穿了兩次一般。明明時光流逝,卻給了萬思修一種恍如昨日的感覺。
那位道士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就好像他已經原地等了萬思修很久。於是萬思修又開始摸自己到底隨身帶了多少錢,只是抽了一沓銀票出來看了看後臉上流露了一絲為難。
“道長……我今天可能沒帶夠錢……”萬思修身上當然有著足以令普通人咋舌的巨額銀票,但那些錢和他將要問的那個匪夷所思的問題比起來恐怕依然不值一提。
“無妨,反正丞相的那個卦我也解不了,所以大家坐下來隨便聊聊就行了,不收您的卦錢。”
“隨便……聊聊?”萬思修坐下後有些不確定地看著道長,“什麼都可以聊嗎,有些事不會犯道長的忌諱吧?”
“您說,我聽著,能聊的我就聊,不能聊的我閉嘴就是了。”道長的語氣很淡定,這給了萬思修一些開口的勇氣。
不過談話還是要循序漸進的好,於是萬思修先問了一個道長肯定能聊的問題:“上一次後來楓之一個人過來的時候,問的不是他自己的事,而是我的事是吧?”
“是啊,那時陛下身上沒帶錢,卦資還是用別的抵的。”
“別的……什麼?”這是少有的解開萬思修所有疑惑的機會,於是他難得的變得刨根問底起來。
“陛下對著我磕了個頭,行了個大禮。”
“什——”萬思修震驚地差點直接起身,好在他還記得這裡是人來人往的鬧市,才壓下自己的驚呼又坐了回去,“他為什麼……”
“這要問您自己,恐怕您已經知道其中緣由了吧……”
萬思修當然知道,他知道蕭楓之覺得前世虧欠他良多,於是這輩子一直在努力彌補,因此他努力說服自己對方的一切低頭和討好都不過是如同欠債還錢一般,不必過分當真。可是剛剛道士說的和普通的討好彌補不一樣,他根本不敢想象蕭楓之那樣的霸者居然會為了自己做到對著他看不順眼的人下跪的程度。
“所以……後來我們去落垠屏的那一路就是你給他的解方?讓他找到那株枯草最後救了我一命?”
道士點了點頭,換萬思修轉過頭沉思了一陣。他緊張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想著到底要怎樣提出自己的疑問,會不會又像上次他試圖和蕭楓之交流時那樣突然無法控制自己,或者幹脆因為說了洩露天機的話會在大庭廣眾下引來天打雷劈之類的禍事。但不說的話他又沒法解釋清楚自己到底想問什麼,最後還是咬咬牙決定簡短點把最重要的事情說出來。
“道長,其實我和楓之他,我們都已經重活了一世了。”一口氣說完那幾個字的萬思修看了看周圍,發現好像沒什麼異常後才大鬆了一口氣。
道士點了點頭,嘴上沒有接茬,眼神卻在示意萬思修繼續。
“前世我們過得並不算……太完美,所以這一輩子我們想憑借記憶盡可能地幫助我們身邊的人,也幫助我們自己可以……過得更好。”萬思修磕磕巴巴地形容他和蕭楓之的經歷,道士又點了點頭表示讓他繼續說下去。
“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在我們努力之後,事情的發展在有些人身上起到了作用,而對於另一些人來說則……沒有太大變化。道長能否多多少少替我指點一下迷津,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呵呵。”萬思修繞來繞去地試圖在不說改命的前提下讓對面聽懂改命這句話,而那個道士果然點點頭示意他不用繼續解釋了,“我懂您想問的究竟是什麼。”
“其實丞相的這個問題很好回答,涉及到一個人的壽命的問題的時候我們通常以為那是在說的一件事,但它其實是由兩件不同的事組成的。一個人會有壽數和命數兩種變數,而當這兩種變數合在一起成了定數,這才能最終決定那個人會在何時迎來自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