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殿下……這兩天,過得好嗎?”
又來了,萬思修已經問出口了才又覺得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就算問明瞭他又要打算怎麼做?是打算一切推倒重來走回他自己靠著傷人傷己才掙脫的死路,還是繼續維持現狀然後不痛不癢地跟一句言不由衷的保重?
然而那個人卻沒有給萬思修留出足夠的思考時間,幾乎在這個問題提出的當下就滔滔不絕地回答起來:“不好,殿下他那天過後就跟……換了個人一樣,也不說話,也不做事,就算有人問什麼都是隨便,我們從沒見過這樣的殿下,一時間大家都人心惶惶起來。”
“有人說是不是因為距離殿下的及冠禮近了,古重明的人給他的壓力太大了,他才會一時承受不住,變得性情古怪。可是殿下一向雄才大略,古重明這種亂臣賊子根本不配與殿下相提並論,就憑他也配讓殿下操心?”
從這個人的發言來看,他倒真的是看好蕭楓之的能力和前景,而並非是投機性地找個落魄皇子,好賭一把將來出頭機會的那種人。而他那天給蕭楓之的建議看來也是真的為了他好,而不光是在給自己謀政治資本。
“你倒是忠心……”萬思修點了點頭,不鹹不淡地勉勵了一句,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我跟著殿下也有好幾年了,不敢說有多瞭解殿下,但每次殿下會這樣魂不守舍,什麼事都不交代我們去做,都是因為和您之間出了什麼問題。兩年前您病重那段時間,殿下整個人看起來雖然著急,卻還是有主張的;因此這一次什麼事都不肯管了的情況在我看來就尤為嚴重,因為我從沒見過殿下像現在這樣話問過去沒有反應的時候。”
“萬家主,您要是對我們那日的話有什麼心結,請盡管責罵我一個人就好,那都是我自己的主意,完全和我家殿下沒有關系,請您就去殿下那說幾句軟話吧,就當是……殿下他才十六歲,偶爾還是要哄兩聲也行啊。”
“萬家主?”
那人說完話就一直抬著頭在看萬思修的應對,只是萬思修閉著眼睛動也不動,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不想聽,等了一會的人重又叫了一聲萬思修,他才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只是這一眼讓這個人的背脊一涼。
萬思修的眼神裡並沒有太多攻擊性的成分,他並不是蕭楓之那種一看就會讓人害怕的人,而當他疲憊到不想戴上他那個待人親切的面具,就也能讓人窺視到他眼睛裡更深邃的那一部分。
本質上,萬思修和蕭楓之一樣的,他們都是極度相信自己的判斷和能力的人,雖然他們看向下屬的眼神裡偶爾也有不確定,但那更多的只是在等待事情的結果或者問題的答案,從一名下屬的角度,這人能看明白他們並不很需要自己提出的那些所謂“明智”的建議。
這個當下屬的也是個聰明人,他看明白了他的兩個主子都對於世事有種遠超出他們年紀的深刻掌控力,而在他們的運籌帷幄裡,唯一掌控不了的,只有他們彼此而已。
“我聽到了,別的先不論,咱們還是先做交接再說吧。”
被萬思修堵了話頭的人也不敢再勸,只能老老實實地聽萬思修交待萬龍城的事情。但說著說著他就覺得為難,因為萬思修交待的東西聽著就不像是一個人能幹的活。
“呃……萬家主,您這個事如果是下面人負責的話,讓下面人同其他人交接也是一樣的,不用您再我這說一遍。”
“不,這都是我日常負責的事,你要是覺得為難的話,那就再叫幾個人來一起聽也是可以的。”
現在這個人再一次確信萬思修和他們的殿下絕對是同一個級別的人,也難怪他家殿下眼裡也只有萬思修。只是這倆鬧起別扭來真的是為難他們這些下面的人,隨便壓下來點事就真的足夠累死他們這些普通人了。
“那……今兒個就到此為止吧,我去稟告殿下明天讓他再多派幾個人來。”
“反正萬龍城是你家殿下的城池,要怎麼弄也是他和他的人說了算。你們商量好了叫人來就行,大不了我再多說幾遍也耽誤不了什麼的。”
萬思修揮揮手示意那個人可以自行離開了,只是人家才剛轉身就又把人叫住了。
“對了,有件事回去稟告你家殿下,及冠禮上他要穿的禮服和冠冕都準備好了,有空的話讓他自己來萬家先試一試,如果不合身的話還能及時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