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好在那天晚上後來並沒有出什麼其他的事，他們平安無事地用完了晚餐，分配好了睡覺的帳篷。蕭楓之自然是和萬思修用的同一頂帳篷，可惜萬家家大業大，即使這樣的野營帳篷也大得足夠兩個成年男子分成兩邊互不打擾地躺下。所以蕭楓之盼著的出行時能緊挨著萬思修睡的願望，最終依舊沒有達成。
次日一大早眾人就起來了，昨天大家休息得還不錯，除了萬思修的腿是真的又酸又脹。他太久沒有這麼大量地運動了，身體的本能反應是怎樣好的休息都減免不了的。
蕭楓之起得比萬思修還早點，因為這兩年他已經習慣了晨練了，他起身時看見萬思修人睡著了卻偶爾還會在夢裡捏捏腿，就知道他醒來一定雙腿痠痛。所以蕭楓之一邊自己晨練，一邊讓人燒了熱水浸濕布巾。等他自己一套吐納做完又練了一套刀法後，剛好布巾涼到能舒服地接觸面板的程度。
“萬師，早安。”
萬思修隱隱約約聽見有人輕聲在叫他，睜開眼睛看見蕭楓之跪坐在他這邊的睡榻旁邊。十歲孩子臉上還沒有將來當皇帝時的肅殺淩厲，但他不動聲色時卻也有了足夠的莊嚴。這樣的蕭楓之看得萬思修一陣地恍惚，而他還在那裡愣著的時候，蕭楓之遞給他兩塊熱騰騰的布巾。
“獨孤大哥說過，久久不動的人偶爾這麼累，第二天都會到處痠痛的。萬師昨天爬了這麼久的山路，待會還要接著進洞，就先拿這兩塊布巾在痠痛的地方熱敷一下吧。”
萬思修接過布巾，上面的溫度讓他的心頭一燙，而在他的眼前，蕭楓之的眼神裡還帶著一點期待，萬思修那一瞬間覺得有那麼一點鼻酸。
如果萬思修不曾有那二十年的記憶的話，當他目睹蕭楓之這個孩子在他面前長大，如此聰慧、勇武、懂得體恤他，他大概會被這個懂事的蕭楓之感動得一塌糊塗。
可是現在，那二十年的記憶摻雜進來，萬思修將那裡面長大後的蕭楓之投射在還年幼的他身上，只看見他將來的冷酷無情和鐵腕手段，忽略他所有現在的溫情和柔軟，這對於眼前這個蕭楓之是何等不公平的事情。意識到這一點的萬思修匆忙地補上了一個笑容，而看見那個的蕭楓之先是一怔，隨後也跟著笑起來。
“謝謝。”萬思修一邊說一邊自己將熱布巾放到了腿上，恰到好處的溫度讓他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萬師，我再幫你按一下吧，獨孤大哥一開始也是這麼幫我的，這樣按一會等吃完早飯後再趕路時就不會這麼痠痛了。”
這會終於想明白了的萬思修，不再像昨天那樣堅持抗拒蕭楓之的好意，只是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句：“看來這次回去我也得好好鍛煉身體了，難得出來一次，全程都是在麻煩你這個孩子照顧我這個大人。”
蕭楓之的手法果然十分專業，那些積蓄在肌肉間的痠痛感被熱布巾一敷，再被蕭楓之揉開後，竟然真的就慢慢散開了。原本萬思修還在擔心，他今天一個人拖整個隊伍後腿的事要怎麼辦，現在看來，他又能堅持一天了。
蕭楓之的按摩並沒有耽擱太久的時間，他們依舊在不到巳時的時刻出發了。可是不管哪個時辰，山洞裡自然是一片漆黑的，於是眾人現在舉著幾個火把走了進去。
他們自進落垠屏開始斷斷續續地就一直在上山，可是進入山洞之後就開始慢慢下行，洞裡光線黯淡，加上頭頂鐘乳石上不停滴下來的水滴讓腳下變得很滑。有了昨天失足經歷的萬思修既怕自己又摔一跤，也怕蕭楓之摔倒，因此雖然大家一前一後地排成一列往下走，萬思修依舊伸出一隻手牢牢地牽住了蕭楓之。
在眾人的萬分小心之下，他們一路走到了洞底，在離這裡還有點距離時，他們就聽見前方傳來的潺潺水聲，而等下到洞底一看才發現這裡有一條地下暗河。
“楓之，前面沒路了。”
之前他們一路走來，蕭楓之似乎都對這條路線極有信心。但是萬思修看著眼前，火把照亮的幾丈範圍內都是清澈的河水，可惜火把既照不穿河底又不知前方還有些什麼，對於萬思修來說，這條路已經到了盡頭，前面是無論如何不能再走下去的。
“萬師，我們沿著河邊走走，應該會有橋的。”
“橋？這裡人跡罕至，怎麼會有人費力在這裡搭橋？”
可是蕭楓之對於沿著暗河的河岸走十分堅持，而萬思修一向明白，蕭楓之真的堅持的事是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的。
“現在幾時了？我們還來得及嗎？”萬思修轉頭問他的一個隨從。
“我們這一路下來很順利，才用了不到一個時辰，預留下兩個時辰上去的話，應該還能有一兩個時辰在附近可以探探路。”隨從看了看計時的工具後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那好吧，就沿著河岸走走，最多一個時辰我們就回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