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下她有些拘謹與羞澀，不知道如何擺動作，傻傻地伸出兩根手指，比了一個小樹杈。
“晴晴，靠著欄杆。”
元汀走近，微微調整江晴手的位置，觸到一片潮濕。
“把背挺起來。”
從發育開始的不良體態時間久遠，江晴有些含胸，脖子後處的脊骨凸起前伸，定格在畫面中格外明顯。
聽到元汀的話，江晴想讓這霧化為實質，覆住自己的臉頰。她總想在元汀面前留下最好的模樣，可每次，即便用心，也會露出不完美的痕跡，遮掩也遮不完。
元汀拍了幾張，還覺得不夠完美。
另一側不高的山牆上垂下來許多柔嫩的綠枝條，不知名的黃色一朵一朵地盛放。
她隨手擇了一朵，插進女孩的鬢邊。
她按下快門，少女明淨的面孔定格在這一瞬間。
江晴的背後是繚繞的雲霧，頭頂是空曠的天幕，她明亮的眸子因為霧氣而泛起繾綣的清波。
一朵兒在風雨中搖曳的花苞兒，在她的手中綻放了。
元汀托住相機的手竟無意識的抖動了幾下，幾張照片不小心糊了。
照片中的江晴面容模糊，柳枝抽條似的柔軟身姿婀娜，元汀的手心發汗，感覺周圍的空氣熱了起來。
江晴走到元汀的身邊，鬢邊的小黃花被她拿在手中把玩，捨不得丟掉。
“我也給你拍幾張吧。”
“好，你這隻手託著相機，另一隻手按這裡就可以了。”
元汀教她怎麼按相機，撥弄著她手掌的位置，也不知是手指的濕汗還是四周的濃霧，快門鍵上拓著兩枚明顯的指紋。
江晴端起相機，拍了兩張一旁掩在霧中的花牆。
“是這樣嗎？”
“對的，你拍就行，等我們回去再選片子修圖。”
元汀揹著身後退幾步，微微仰起頭，看向盛放的花牆。
江晴抬起相機，想要鎖住元汀的上半身。
相機有些重，舉起手腕便壓上了力。
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手抖，螢幕鎖住的人影卻不是很清晰。
江晴又按快門，心裡愈發繃緊，但一次不如一次，她不會構圖選景，照片中的元汀立於一角，很難被體現自身的美感。
她心裡著急，氣自己沒用。
一陣清風吹過，揚起元汀的發絲，她恰好伸出手，準備拈一朵小花。
江晴抓住了這張光影，她撈起的不是花，而是不可握住的風。
風從她的指縫中穿過，偷偷落下輕柔的親吻。
它不可緊握，卻在時時刻刻擁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