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樣回答，江晴一不小心嚥下了一整塊嫩豆腐，從嗓子燙到了胃裡。
“是因為什麼啊？”
她燙得皺起了眉頭，連喝了兩大口水。
問出口才發覺自己的這個問題不太恰當。
元汀不甚在意：“因為我和他們公司的研究方向不同，專案申不下來，就跑路了。”
“哦……”江晴刨了兩口飯。
“我打算先投簡歷，找到我想做的公司再說，如果暫時找不到，就休息一段時間，自從讀了研之後，一直都很忙，沒法慢下來。”
江晴微微瞪大了眼睛，想起了工作不順利時候的媽媽，每天總是擔心第二天會失業，擔心找不到下一份工作，在跟她聊天時，還會規劃好她未來的每一年都要做什麼，甚至吃飯時，都要規定她多久吃完，不要浪費時間。
“慢下來”三個字，從來不存在於她們循規蹈矩的生活之中。
隨意挽起的頭發，穿著一身皺吧的睡衣，毫無形象地坐在飯桌前吃飯，這樣鬆弛的元汀，是她從沒見過的模樣。
“真好，你這麼優秀，一定會找到滿意的工作的。”她羨慕地看著元汀，臉上笑意融融，真心地為她高興。
“你也很優秀啊。”
江晴聽了誇獎的話，反而失落起來：“沒有，我一點也不優秀……”
元汀抬頭，江晴立馬低下了頭夾自己面前盤子中的菜默默地咀嚼。
在沉默的縫隙，她聽見了自己牙齒碰撞的聲音，心髒之中藏著一隻亂抓的貓，既期待她說些什麼，又知道不過是假客套。
元汀放下筷子，輕聲說：
“我說的是真的，江晴，你很優秀，以後也會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江晴的鼻頭忽然一熱，更不敢抬頭看元汀了，她好像能精準地猜到自己的心裡在想些什麼，直白又精準地將話語灑下。
“你以後想做什麼工作？”元汀又問。
飯桌上的碗勺琳琅響動，一碗湯被推到了江晴的面前。
“我不知道。”她小口吸著碗裡的湯，迷茫地說出了一句真心話。
她思考過這個問題，但現實的學業卻不能留給她太多的時間去思考。
一步步地登上按照長輩們規劃好的臺階，想要跳出，卻發現已經走得太遠。
“我以前想當醫生，但我物理和生物都太差了，媽媽怕我考不上大學，不讓我選理科。”
她看到碗中煮熟了泛紅的無頭蝦仁浮在湯上，覺得自己有點像這顆蝦仁。
“怎麼不讓我爸給你補一補啊，他本科可是學物理的，後來不知道怎麼跑去教了生物，我初中的時候跟他對著幹，次次不寫生物卷子，讓老師找他。”
元汀講到小時候的事兒，眉眼揚起，先把自己逗樂了。
江晴撈起那個蝦仁放到嘴中，幫助蝦仁完成了它的宿命。
元汀放下碗筷，“是不想麻煩他嗎？既然他接受你們了，就不會怕被麻煩的……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有點晚了，你未來還有很多時間，總會找到自己喜歡什麼想做什麼的。”
她忽然抬手，幫江晴捋了一下耳邊的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