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雨還在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喻秋低低“嗯”了一聲,撐起身伸長了胳膊把掛在帳篷頂端的露營燈開啟,又被重新躺下來的夏柏野拉進懷裡。
他睫毛上還掛著細碎的汗珠,眼角泛著紅,抬起頭攬住夏柏野脖頸,帶著股使人失魂落魄,暖而曖昧的氣息,很依賴似的窩進apha的胸膛。
夏柏野幾乎不敢呼吸,在心髒鼓譟的同時也覺得一切美好得近乎虛妄,但捧著喻秋的臉低頭吻住那雙紅潤嘴唇的時候,卻又比之前任何一秒都感到真切的幸福和安定。
他們臉貼著臉,斷斷續續地又接了一會兒吻,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喻秋喘著氣微微移開了些許,睜開霧濛濛的棕眼睛,兀地笑了一下。
“笑什麼。”夏柏野問他。
喻秋很慢地眨眨眼,含含糊糊地輕聲說:“我沒想過會自己會跟apha談戀愛,還是……”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又笑了起來,像只小貓一樣,湊過來在夏柏野肩上蹭了蹭。
夏柏野抱著他,只覺得心髒被那抹笑勾得酸軟,猶豫了幾秒,沒忍住說:“我也沒想到你會答應。”
“……你剛才說的那些追求者,我覺得自己跟他們也沒什麼不同,不值得你喜歡。”
“誰說的,”喻秋摟在他腰上的胳膊緊了緊,好像很不滿似的微微皺起眉,“你比他們好多了。”
“是嗎。”夏柏野低聲說。
“當然了,你是在質疑我的眼光嗎?”喻秋仰起臉,報複性地往夏柏野下唇輕輕咬了一下,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好吧,除了沒多久就要遠距離戀愛這點不太好。”
暖黃的燈光籠罩下喻秋定定注視過來的眼睛,嘴唇,容顏上的每一寸光彩,和言語中的篤定與眷戀,都好像在理所當然地說著喜歡,好像夏柏野真的很好,好到足以讓喻秋放棄理性放任自己,而他們兩人相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明明是夏柏野生命中一輪遙不可及的耀眼太陽,卻唯獨在此時此刻,化作一縷月光,溫柔地、無聲無息地,主動落進自己懷裡。
夏柏野眼眶發熱,心髒絞痛,一時間種種情緒充斥胸膛,翻湧起伏著,使他幾乎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氣,弓身把喻秋緊緊揉進懷裡。
“你可能不信,但是從小到大,沒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夏柏野喚喻秋的名字,低聲對他說,“你是唯一一個。”
少年抓在他背上的手緊了緊:“怎麼會。”
夏柏野本以為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願跟別人提起這些,可當他真正說起的這一刻,卻又意外地平靜。
是喻秋那份坦蕩而真誠的喜歡給予了他勇氣。
“我不是自願參軍的。”夏柏野告訴喻秋。
他不知道該從哪裡講起,頓了幾秒,才又問:“你聽說過聯盟的戰時徵兵政策嗎?”
喻秋點點頭。
聯盟最初並不是義務兵役制,但在戰爭開始後,隨著年年前線大批將士陣亡,為了保持有生力量,聯盟政府頒布了新法案,規定除oega之外每戶公民必須至少有一人進入軍隊服役。
喻秋還記得當初政策剛出來那會國際新聞裡聯盟國內大肆反對的遊行隊伍,那時他覺得這些事離自己還非常、非常的遙遠。
“那兩年前線的死亡率很高,大家都說上了戰場就再也回不來,”夏柏野下巴抵在喻秋額頭,垂著眼,沒什麼表情地說,“本來按慣例,應該是我哥應召的。”
或許是因為是極度失望後産生了某種應激機制,夏柏野每次回憶這段與雙親決裂的往事,都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觀看一場第三人稱的電影,但也正因如此,才得以順暢、不帶感情地對喻秋敘述自己的過去。
“徵兵通知來的時候我還在住宿高中就讀,剛剛過了最低服役年齡,等到放假回家,才知道我父母在登記表上填的是我的名字。”
“我那時還很不可置信,覺得他們雖然偏心,但也不至於………他們害怕最愛的大兒子會死在前線,所以才選擇讓我參軍嗎?那我的死活呢?”夏柏野苦笑,“可是緊接著我就明白過來,他們不在乎。”
“不過後來我在訓練期透過了軍校選拔考核,加上年齡小,才沒被馬上送上戰場,”夏柏野知道自己的嗓音有點啞,但還是故作輕松地問喻秋,“是不是對我有點失望了?
但喻秋沒理會他無聊的調笑,只伸手摸索著跟他十指緊扣,臉埋在apha頸窩,重點完全錯誤地指出:“你沒說過你還有個哥哥。”
“對不起,不是故意要瞞著你,我只是……怕你知道了會想見他,”每個字都像卡在喉嚨,夏柏野很慢,也很艱難地對他吐露,“然後就跟我父母一樣,更喜歡他。”
喻秋好一會都沒有說話,等夏柏野覺得不對,捏著他下巴用了點力讓他抬起臉,才發現他哭了。
“他們怎麼這樣啊。”喻秋哽咽著說。
夏柏野便又把他猛地按進懷裡。
兩人的心跳都急促得不太正常,而眼前人的淚水、體溫和用了很大力氣與自己擁抱的雙臂都那樣讓人心動,夏柏野心裡明白現在就提這個有點不合時宜,太急切也太早,最後卻還是沖動地對喻秋說:“……等服役期結束,我就搬到盧塞爾來,好嗎。”
喻秋眼角紅紅地緊緊回抱他,回答了“好”和“我等你”。
抱歉拖了,卡文太折磨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