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不到皇兒親自幫她處理謝忠,只能扶持一個傀儡上去,再找機會把謝家斬草除根,以穩固周家的勢力。
周氏捏了捏眉心,看著殿下的少年,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一句:“承野,你母妃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獻出了生命,若沒有他,便沒有我大周這十幾年休養生息的機會,如今,先帝留下的託孤之臣逐漸故去,僅有一個謝忠,怕已後無人能制裁,哀家不能眼睜睜看著陛下歸天以後,你母妃和先帝的心血毀於一旦。”
“你放心,皇兒留下來的一定會是個皇子,”周氏危襟正坐,雙手扶著扶手,探著身子看著蕭承野:“等新帝登基,除去謝家,哀家便送你回琢州給你母親報仇,如何?”
“多謝太後娘娘體恤,”周氏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蕭承野也沒必要再裝傻,他起身給周氏行了大禮,叩首在地,“臣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有你這句話哀家就放心了,”周氏籲了口氣,穩穩坐在椅子上,淡淡道:“傅家那位舉薦謝氏六郎做你的師保,乃司馬昭之心,你私自聯系起義軍的事情,若被他們發現了,皇兒必定和你離心。”
周氏:“你暫且看著謝家的動作,哀家已經差人去尋皇兒寵幸的女子,待事成之後,你便殺了謝家六郎,屆時就算謝忠想做什麼,他也無力迴天。”
蕭承野聞言的眸子不禁一縮,但隨即他向女子叩首,答應下來。
周氏看著地上跪著的少年,又淡淡說了一句:“當年你母親被孫昭儀下藥,哀家用了祖傳的靈藥才救下她,若是她還活著,見你生的這麼像先帝一定很欣慰。”
蕭承野重重將頭叩在地上:“娘娘救母之恩,承野沒齒難忘。”
夜風蕭瑟,凍得人四肢百骸都是冰涼的。謝少淮跪在房脊的琉璃瓦上,麻木的雙肢支撐著身子。
不久後,殿內的話語聲漸漸平靜下,謝少淮身側的破玄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打算帶人離開:“公子,殿下該讓您知道的,都讓您知道了,咱們得回去了。”
謝少淮點了點頭,隨後跟著身邊的黑衣男人離開,回到了午門外的樹上。皇城外是一片濃密的槐樹林,此刻還是冬天,樹梢上光禿禿的,偶爾有幾個蝙蝠從頭頂略過。
謝少淮武功不好,這一一來一回花了近兩個時辰,他有些吃不消,從樹上下來,便靠著一顆枯樹休息。
破玄的身份特殊,不宜留在長安城內,更不宜留在皇宮外,但是殿下交代他,眼前的這位公子十分矜貴,要他時時刻刻守著。
等著他家殿下從宮裡出來還不知到什麼時候,破玄見青年沉默不語,便小聲朝他搭話:“小公子,你和我家殿下是什麼關系?”
謝少淮方才聽了周太後和蕭承野的對話,腦子裡如漿糊一樣亂,聽見身邊的男人與他搭話,這才反應過來,“沒什麼……關系。”
“奇怪,”破玄:“殿下做事一向謹慎,你若不是我們王府的人,殿下為何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帶你聽老太婆的醃臢事兒?”
謝少淮:“……”
謝少淮大概能猜到,他身邊的男子應該是蕭承野從琢州帶過來的心腹,這人武功雖好,說話卻簡單粗暴,可見不是什麼有心機之輩。
周氏和蕭承野的關系比他想象的要複雜的多,謝少淮不便自己判斷,便收了收思緒,看向身邊的男子,隨便道:“梁王殿下不是一向坦率嗎?”
謝少淮又道:“我們是摯友。”
破玄:“。”
摯友?那我算什麼?牛馬嗎?
破玄聞言懵了懵,想不起殿下來長安後交了什麼朋友,好像有老太婆的幾個外甥?但是殿下已經說和他們絕交了,自然也不可能是謝家的人,老太婆早讓殿下搞謝家的人了。
破玄實在想不出,只好疑問道:“您難道就是殿下口中那個中了生子秘藥的‘我有一個朋友’?”
謝少淮:“……”
謝少淮僵硬地點了點頭,“是。”
謝少淮:“不過,殿下為我找解藥之事,他說沒告訴別人的,你怎麼知道?”
破玄:“這還不簡單,因為是屬下回家幫殿下找的藥!”
破玄撓了撓頭,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太多嘴了!他們不能私自回去!若是被老太婆知道殿下聯系將軍,那不久完了!?
“原來如此,”謝少淮眸子沉了沉,“那多謝兄臺了。”
破玄:“。”
破玄懊惱至極,還想補救補救,卻不想這時候,不遠處傳來馬兒的啼叫聲,緊接著一抹身影朝著他們這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