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嶺生便跟著他去了工具屋。
他就這麼堂而皇之、輕而易舉地進去了。
院子裡另外兩個男人望著他們的背影,面上的表情都有些說不清的酸澀意味。
黎清敘唇角的笑意扯得很假很牽強:“不覺得他對嶺生對我和你不太一樣嗎?”
謝津延蹙了蹙眉:“你想說什麼?”
“上次在你家參加昭昭的歡迎宴,他就是這樣,只沖嶺生笑,沒有理我,明明我們都是你的發小。”
“難道不是因為你當時出言不遜,誤解他和我有什麼嗎?”
謝津延神色不太好看,俊逸五官因黎清敘這句話浮出一絲陰鷙。
只沖嶺生笑?
他們見過?
可謝津延記得嶺生當時並不在場,以他們對這位發小的瞭解,應該又是去哪裡躲清靜了。
謝津延心頭湧出一股微妙的煩躁。
他視線挪到男人工具屋的窗戶上。
那扇窗正對著庭院,窗前一株石榴樹,應該是移栽過來沒多久,樹幹不是很粗壯。
卻也綴了幾朵嫩紅小花,枝葉在一點點繁茂。
一陣溫暖的風吹過。
小院枝葉颯颯作響,葡萄藤晃動枝葉,謝津延頭頂的紫藤花架上也輕微搖動著綠影。
他看到他那位一臉清冷正色的發小走到窗前關上窗。
古樸的窗稜隔絕他的視線,也將他從庭院裡看到的工具室內的景象一併隔絕。
謝津延:“……”
臉色一點點沉下來。
“今天的風好像有點大。”
工具室內,江之遇蹲下身,撿起被剛才從窗外吹進來的風吹落一地的手稿和營造書夾頁。
一同的,還有粘到衣服上的刨木花,也是被風吹過來的。
江之遇喜歡屋內通透、明亮,空氣清新。
因此平時會多把家裡的窗戶開啟,夏日蚊蟲多,會加隔紗窗。
南地的風輕柔舒緩,不像北城那麼勁猛。
今日卻稍稍大了些,將霍少爺帶過來的許多手稿、古物影印件從工作臺吹落到了地上。
霍嶺生關掉屋子裡的窗戶,轉過身,看到男人蹲在地上幫自己撿手稿。
屋子裡通透明亮,因他關上窗,光線暗了幾分。
卻因此從窗欞形成有形的光束斜斜切進來,籠在蹲在地上的纖細身影上,在這道身影上描出毛茸茸的金邊。
木屑像浮動的碎金。
他鼻尖也縈繞著木屑的味道。
霍嶺生蹲下身,伸過去修長手指。
“你懷著孕,不易做這樣大幅度的動作,我來撿就可以了。”
江之遇便把手稿交給他:“已經按照你標註的整理了一下,你看看對不對。”
霍嶺生接過手稿,指尖被他覆著一層薄繭的手指擦過,他想起了昨晚這雙手幫自己清理傷口時的小心和輕柔。
他手指微微一僵,心湖起了片漣漪。
隨後翻看手稿,發現確實被眼前這個男人整理得一絲不差。
沒了風的幹擾,兩人接下來都很專注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