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上,他把手機重新架好,將果盤挪到面前,試探性地觀察了下秦弛的臉色,確定對方真的沒有因為自己忽然把他撂在一邊而表現出不虞的情緒,才放心地抓著叉子準備吃水果。
螢幕裡秦弛忽然低笑了一聲,低而輕柔的氣息聽許頌耳朵有些癢,他疑惑地看向螢幕便聽見秦弛低啞而戲謔的聲音。
“我們好像在偷情哦,頌頌。”
許頌抓著叉子的手一滑,差點將哈密瓜甩了出去,他僵坐在凳子上,警告地板起臉瞪了秦弛一眼,但因為整個人人充血泛紅,這道目光毫無攻擊性,反而帶著別樣的旖旎。
秦弛支著下頜饒有興趣地看著許頌慢吞吞一大口將那塊哈密瓜吞了,臉頰肉因為攪動微微凸起,像積食的倉鼠。
許頌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但秦弛一眼不眨盯著他吃水果,他莫名的就開始不自在了。
他咀嚼的動作緩緩變慢與螢幕中的男人對視,半晌才含糊地命令:“不要再看著我吃水果了。”
秦弛揚起眉,輕聲問:“為什麼?”
許頌將那口蘋果嚥下去,聲音重新清明:“感覺好奇怪啊。”
“但我想看。”秦弛不依不饒道。
提議無果,許頌只能維持著不太自在地姿勢將果盤裡的水果吃了,只留下幾塊楊桃。
發覺秦弛一直在注意果盤裡最後幾塊水果,許頌慢吞吞地解釋:“楊桃太酸了。”
許頌有些吃不了酸,但他又不能浪費,所以只是短暫地將三塊楊桃撂了一會兒,而後掙紮地咬了一口,整個人酸得一個激靈。
“不喜歡就不吃了。”耳邊秦弛低聲道。
許頌唔了聲,但依舊三兩口將楊桃嚥下去了,伸手又叉了一塊。
許頌承認自己的舉動含有故意的成分,因為他總是想要在秦弛平靜的時候窺探他其他的情緒。
許頌覷著秦弛逐漸不滿的表情,眨了眨眼,最後將果盤推開,將兩塊楊桃孤零零留在上面,小聲說:“好吧,我不吃了。”
下午將盤子端出房間的時候,兩塊楊桃已經氧化了,他跟李潔對上視線時下意識解釋:“有點酸,吃不下了。”
李潔不太在意地點了點頭,接過盤子將發褐的楊桃倒進廚餘垃圾裡,忽然問:“快聯考了吧?”
即便許頌現在的成績漸漸提升,進入了年級前一百,面對李潔的問話依舊會揪著衣擺感到侷促不安,說話的音量也不自覺放低,說:“下週考。”
李潔很久沒有關注過許頌的學習狀況了,百日誓師那天也因為忙沒有參加,昨晚無意點進許頌的班級群才看到他進步的成績。
她一邊洗著水果盤一邊說話:“老師說你最近進步很大,下次聯考繼續努力。”
嘩嘩的水流聲讓李潔的聲音有些朦朧,許頌聽出來了是誇獎,但內心卻沒有産生一絲被認同的欣喜。
他像是聽到了一句無足輕重的話,平靜地嗯了聲,肩膀微微鬆懈下來,重新回到房間裡。
許頌的手機擱在桌面上通話還在接通著,他探頭朝螢幕中的秦弛看過去,對方臉上架著一幅防藍光眼鏡,模樣斯文的端坐正電腦前辦公。
他趴在桌上安安靜靜看了會兒,而後才敲了敲桌邊的時鐘,將對方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小聲地提醒:“四點五十分了,我要吃晚飯上學了,哥哥。”
許頌週日晚上要上晚修,這是兩人心知肚明的事情,秦弛打字地動作微不可聞放緩,身體微微超前傾,問許頌下週日也能跟今天一樣休息麼。
許頌聞言搖了搖頭,老實地告訴秦弛自己要複習下週的五省聯考,很忙。
於是秦弛又問他下下週呢。
許頌又老實地搖了搖頭,說二輪複習要收尾了,要開始整理錯題查漏補缺,沒時間。
秦弛沉默了會兒沒再問了,許頌見狀有些心軟但又生生忍住了。
他並不是忙到一點空閑的時間都沒用,只是後知後覺現在距離高考還剩八十多天了,秦弛依舊沒有對自己失去興趣的跡象,於是想要先試試冷一冷他們的感情。
許頌本以為自己這麼做秦弛的情緒會開始躁動不悅,然而事實上後面幾天視訊通話時,秦弛都安安靜靜的,即便被許頌忽視也沒有表達出一絲不滿。
許頌以為這是對方開始對他褪去新鮮感的表現,直到又是幾天過去才後知後覺那是秦弛不知不覺間自我調理了過來。
不僅情緒穩定了,還十分體貼地觀察許頌學習的狀況,在許頌揉眼睛的時候提醒他滴眼藥水,在許頌嘴唇幹的時候提醒他喝水。
秦弛的行為完完全全超出了許頌的預估,這樣反讓許頌覺得棘手。
但聯考剛結束,二輪複習收尾也追得緊,許頌那可憐的腦容量幾乎要被知識擠滿了,並沒有剩餘的空間思考這些東西。
就這麼遲鈍地進入了四月,淩航的生日也快到了。
也不知是許頌為了兩耳不聞秦弛,刷題刷得太猛的緣故,他做題的速度得到了提升,並且刷題的正確率也提高了不少,平時下發的十多張複習題,許頌當天下午幾乎就能做完了,只是他都控制著,會留一兩張試卷晚上回家在秦弛面前慢吞吞地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