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最好永遠這麼覺得
路淺冬雖然任性, 但其實膽子很小,關欣把她放出來的時候她下意識就抓住了關欣的胳膊,關欣和她對視了一眼, 路淺冬明顯有點尷尬, 但也沒松開手,反而把關欣挽住了,視線轉向樓梯下方:“快走吧,已經放學很久了。”
下樓的時候路淺冬似乎是覺得尷尬, 努力開口和關欣攀談:“太倒黴了, 我在樓頂上吹風呢, 不知道誰把門鎖了。”
那扇門通常是“假鎖”, 鎖掛在上面看起來像鎖了, 但其實鎖是開著的。不過早有學生發現了這件事,經常有人溜上去玩,學校保安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在晚上封校前來鎖一下, 有時候甚至都不會鎖。
像路淺冬這種情況, 多半是被哪個同學惡意關在上面的, 不過那個同學估計也沒想到, 路淺冬居然硬生生等到現在,等到關欣經過才敢叫人。
不過關欣沒打算告訴路淺冬這些, 這些對路淺冬不重要,她不會改變自己為人處世的態度,那就意味著她以後還有可能經歷這樣的事, 那時候她要怎麼“得救”, 不關關欣的事。
關欣本來覺得這是件很小的事,小到不用等到第二天, 路淺冬回到家感覺到熟悉溫暖的環境就會忘掉,但路淺冬似乎覺得她們的關系得到了緩和,甚至是突越式轉暖,在學校會給關欣投餵小零食,有時候還會送小禮物,甚至同桌吃飯時全程沒有甩臉色坐到了最後。
路父覺得路淺冬長大了,關玉榮以為自己終於把路淺冬感化了,飯桌上頗有一番其樂融融的意味。
又過了一段時間關玉榮甚至得到了進路家門獻廚藝的機會。關玉榮特地在家裡試了幾天菜,關欣負責品嘗和給出評價。但關欣也說不出什麼,關玉榮就會不耐煩地把菜端走。
正式下廚的那天關玉榮表現得還是不錯的,路父評價說有飯店的水準,關欣覺得雖然有誇大的成分,但關玉榮的家常菜確實做得讓人挑不出毛病,連路淺冬被問到的時候都“嗯”了一聲。
關玉榮喜不自勝,一頓飯喋喋不休。飯後關玉榮讓關欣去洗碗,路父攔了一下:“讓阿姨洗就行。”
關玉榮笑得討好:“沒事,就讓她洗,在家都是她洗碗。”
關欣將碗盤放進洗碗池,開啟水龍頭,轉身沒找見洗碗布,聽見路淺冬在身後開口:“我家平時都用洗碗機,如果你要自己洗的話下面櫃子裡有一次性擦碗布。”
關欣開啟下面的櫃子,果然看見有抽紙樣的軟布。
關欣洗著碗,路淺冬在身後一直沒走,過了會兒突然開口道:“我爸不會跟你媽結婚的。”
關欣將洗好的碗放在池邊,開始清理洗碗池。
路淺冬:“他只是用你媽來試探我的態度而已,根本 沒打算和她有長久的關系。”
關欣還是沒迴音,路淺冬又說:“如果他想尊重你和你媽,不會讓你來洗碗。”
關欣終於有了回應,輕輕“嗯”了一聲。
關欣收拾好一切轉身出廚房,經過路淺冬身側的時候路淺冬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如果是我的話不會讓你洗碗的。”
關欣轉頭看了她一眼,路淺冬卻心虛似的躲開了視線,轉身走在關欣前面去了客廳。
宣朵作為一個經常去醫院的人,可能是運氣好,並沒有親身遇見過醫鬧,有關醫鬧的事跡都在新聞上看到,沒想到“重生”之後居然能在現實中遇到。
不過萬幸的是遭殃的醫生不是林見清,所以宣朵只是遠遠地看了眼。錢雪告訴她是一個自閉症兒童的父母在鬧,那個小孩前段時間來醫院住院治療,在恢複一些醫生判斷可以嘗試回歸正常環境生活之後被家長領了回去,現在沒一個星期又送回來了,說根本沒治好,罵醫生沒有醫德騙錢。
宣朵隔著老遠都能聽見男人清晰的罵聲:“你他媽才有病!騙一份錢不夠還想多騙幾份是吧?我看你們這整個醫院的人都有病!我兒子沒治好就說我有病!你怎麼不去死呢!你這樣的醫生就是下地獄都要被千刀萬剮……”
錢雪像是對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看宣朵一直好奇地看著那邊輕輕嘆了口氣說:“其實大多數小孩子的心理問題都是家長造成的,但他們大多意識不到,或者意識到了也不願意承認。我們醫生能做的很有限,我們能提供疏導,但是無法改變他們的生活環境,如果他們自己不走出來,不向我們求助,我們是幫不到他們的。”
宣朵收回視線,回頭看了眼玻璃診室內低著頭忙碌,對這邊的紛亂不聞不問的林見清,轉回頭問錢雪:“林見清以前幫過他們嗎?沒有主動求助的人。”
錢雪笑了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才來醫院兩年,林醫生據說在國外就有工作經驗了。”
林見清寫完一沓病案,扣了扣辦公桌,宣朵就從角落放下孫子走過來——她剛剛正在訓教孫子騎在貓朵朵頭上。
宣朵拿了病案沒有立刻走,而是站在原地問:“所以你知道關欣也病了是嗎?”
林見清抬頭看向她:“你想說什麼?”
宣朵:“我一個普通人都能看出來,你是醫生肯定比我更清楚。”
林見清嘴角揚了一下,不像笑的樣子,向後靠在椅背上,語氣漫不經心:“覺得我冷血麼?知道但沒有提醒她。”
宣朵想了想:“不算冷血吧,你也沒有阻止我多管閑事。”頓了頓又補充,“我覺得你人還是很好的。”
林見清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說:“你最好永遠這麼覺得。”
宣朵皺了皺眉:“你威脅我幹什麼?”
林見清有一會兒沒有說話,宣朵要轉身時聽見她突然開口:“我只是不想惹麻煩,但是有的麻煩我情願惹,即便麻煩不願意。”
宣朵腦子裡轉了幾圈,只剩下“麻煩”兩個字,不知道林見清在說誰,氣沖沖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