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大安長公主的第二天,木兮方才深刻理解了“公主殿下”這四個字後面意味著什麼,雖說棲鳳宮只住著她這麼一個主人,但裡面人真的不少,來來往往,愣是把一個這麼大的宮殿烘托出熱鬧的氣氛來。
負責伺候她的宮人女侍一大堆,粗粗一看,起碼百人,內殿裡貼身伺候照顧的、負責她頭髮的、負責她珠寶首飾的、負責她衣服的、負責她薰香的、負責她鞋子的……從頭到腳,連指甲染色也有專人負責。
除此之外還有負責她庫房財務的、負責管她的茶水、管飲食用膳、管夏天用冰冬天用炭、管庭院花木、管燈火窗戶、管殿內掃灑……半天之內就已經全部到位,分工細緻到木兮都有些記不清。
這些都有專門的稱謂,有掌燈的,司衣的......還專門分了等級,一等、二等、三等......對了,有的好像還有品階,像那個好像是管事的眾宮人皆稱其一聲“姑姑”,據說之前是在皇帝跟前侍候的,叫什麼御前尚義,就是個從三品,如今被撥來到這棲鳳宮成了主管,倒也可以微微窺見上頭爺對這長公主的重視。
木兮幾乎是被一堆人像菩薩一樣供著收拾好,再給花團錦簇地移送到了寬大的床榻上,點薰香,放簾子,女侍們又有序退下。
“公主殿下”這四個字,背後是皇家威儀,是滔天權貴。
薰香是淡淡的梨花香,很是清心養神,靠在榻上的木兮,迷迷糊糊想著,怪不得陳焰當年在山上那般挑剔,還說自己是個鄉下人,如今看來,他說得不錯。
思緒翻轉間,她又想起這皇帝的女人們,也就是她的嫂子們,話說後宮有位階的無非皇后,一品三夫人,九嬪。不過在外面的時候也沒聽說過這位有皇后,且不貪戀美色。關於這位皇帝哥哥,他聽得最多的就是又病了......也不知需不需要見見這些嫂子們......
迷迷糊糊想著木兮便喚來了距離她最近的一個貼身宮女,問道:
“我這皇兄後宮可有那些人,可需要拜見?”
這宮女也是個活潑的,一聽自家主子這般問,忙笑著道:“這宮裡如今是攝政王的天下,哪還用拜見天子呢,天子纏綿病榻,後宮亦無人,且早已下了聖旨,封攝政王為皇太弟呢。”
說著這宮女小心翼翼看著公主殿下的臉色,見沒有什麼異常,又大著膽子說:“這後宮,算起來除了鳳鸞殿那位,就數您最尊貴了,不過鳳鸞殿那位可沒什麼位分,您不同,可是大安的長公主......”
木兮本就迷迷糊糊,也沒聽到後面便與周公約會去了。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原來躺贏,成了大安後宮的最大贏家。
安城來了一個神醫,不出三日便傳得沸沸揚揚,神乎其神。事情其實是這樣的,流雲觀大弟子一路東行,來到這京都安城,依慣例在城外開了義診。不出三日,流雲觀神醫之名再次遠揚安城。義診期間不上門看診,不診達官貴人。這是規矩。於是,有不少權貴都穿了平民衣裳,混進隊伍,等待治療。
當宮女沉香將這事做笑話講給木兮聽的時候,木兮心下便了然,這般行事風格,除了大師兄外,再沒人了。不禁心下一動,想要出宮去看看,不料剛出大殿,一暗衛便擋住了路,細細看去,那暗衛竟是陳焰的親兵,那個,叫什麼來著,對,叫程意。
木兮表示很理解的同時也表示憤怒,好說歹說這人就是油鹽不進,反反覆覆就是那句
“攝政王無令,公主殿下不得外出。”
“那你叫你們攝政王來呀,我和他說。”
“這......”
程意想了一會兒,便吩咐一個小太監去養心殿傳話了。
陳焰卻是直到日過一半才翩翩來遲,等得木兮的火氣都散了,一見自家小師姐,哦,不,應該是小皇妹蔫蔫靠在貴妃椅上,未等其質問,搶先答道:
“不是不讓你出去,只是這段時間宮內宮外不安全的很,你的身份敏感特殊,還是先在棲鳳宮待著吧。”
流雲觀大弟子來了安城這件事陳焰第一時間就知曉了,畢竟那人動靜那麼大,原本的義診不過三天便可進城,如今已經是第七日了,那人依舊未進城,但是在城內的名聲卻是越來越大了,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木兮懶懶地掀了眼皮,百無聊賴開口道:“我不去找大師兄,看把你嚇得,你和圓圓算是在一起了吧。”
木兮扔給陳焰一個鄙夷的眼神,繼續道:“我去原府,找圓圓,這宮內太過無聊,這總可以吧。”
陳焰沉默一會兒,說道:“圓圓不在原府,你不用出宮,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見她。”
因著路程不是很遠,陳焰未宣步攆,而是和木兮一路走了去。只是走著走著,木兮很是疑惑,便問道:“這方向是往中宮而去呀,我風水一向看的準,你把圓圓安排在哪裡了?”
未等陳焰回答,木兮便看見了那明晃晃的三個描金大字——鳳鸞殿。
“這,這是皇后住處呀,你如今只是攝政王,就算天子冊封,最多也是一個皇太弟,怎麼......你把我的皇帝哥哥弄到哪裡了?”
陳焰似笑非笑,勾起一雙桃花眼,目光流轉道:“這會兒想起你的皇帝哥哥了,說來我也是你兄長,都不聽你叫我一聲哥哥。”
木兮紅了臉,囁嚅道:“落差太大,有點受不了,可別提了,你還是叫我小師姐吧。”
“行了,送你到這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和圓圓玩吧,朝堂事務還有一大堆呢。”
陳焰揉了揉眉頭,揮袖離去。
安城聚春園,天下第一酒樓。
三樓的雅間中,一臉嬌憨的少女正端著酒杯小口小口啜著,果酒清香濃郁。少女似乎喝得很開心,半眯著眼,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
坐在她對面的木兮輕輕用指尖揉了揉眉心,一臉的生無可戀。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懷疑:這披著小師妹皮囊的到底是何方精怪?
早在鳳鸞殿,她便細細給小師妹診過脈,好無異常。且,小師妹本就是百毒不侵的身子,又會中什麼毒呢?但面前這少女,除了容顏,無半點像記憶中的小師妹,難道三年的時間,真的能改變那麼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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