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師抬著我的杯底:“說什麼謝!也是我大意,才讓你們在硐江出了那麼多事。”
我聞言,立刻去看我父親。可他老神在在,還在夾肉吃。
我忍不住說:“爸,我在那邊出了什麼事,你都不關心嗎?我小半年沒有聯系你……”
“小澤,你也別怪你爸爸。”王玉榕柔聲打斷我,“那段時間你爸爸研究正是關鍵時期,沒有時間精力關心其他的事情。”
我爸說:“你個男子漢能出什麼事?再說了,你不是好好杵這裡吃飯嗎?盡說些有的沒的。”
我動了動嘴,無話可說。
我爸卻又說:“小葉啊,你手裡那個專案還沒有結題吧。”
葉老師笑了笑:“沒呢,哪那麼快。”
“你看我這個傻兒子能去幫幫忙,打打下手嗎?”
葉老師笑著看了我一眼,說:“遇澤那麼優秀,我早瞄上他了,他複寫的在硐江的手記,對我們研究幫助很大嘞!如果他願意,我們專案隨時向他敞開大門。”
我爸立刻說:“什麼願意不願意,小孩子不都是全憑大人拿主意。李遇澤,還不謝謝葉教授!”
他們一唱一和,就想要定下我的命運。
我梗著脖子沒說話。
我爸眉頭微皺,剛要發作,葉老師便岔開話題,說:“說起來,遇澤一表人才的,肯定在大學談了不少女朋友吧?”
我搖搖頭。
我爸睨著我,說:“我可不準他大學談戀愛。”
葉老師驚訝地挑起眉:“李老哥,你可不是個保守的人,怎麼會……”
我爸抿了一口酒:“大學就好好搞研究,談戀愛算怎麼回事。”
王玉榕甜蜜地有給我爸夾了一筷子鹽水鴨。我爸不愛吃皮,她還很貼心地把皮給掀了去。
這頓飯全程沒有提到她,她也不會主動插嘴,只是溫柔又脈脈地守在我爸身邊。
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麼能夠和我爸走到一塊兒了。
我爸說大學談戀愛不算回事,或許不過是在說他自己罷了。
他和我媽就是大學戀愛,我媽是學歌劇的,天生一副好嗓子。聽說是搞什麼活動,兩人一見鐘情。
他們兩個都是行動派,在大學裡愛得你死我活,腦子發熱,一畢業就結了婚,第二年就生了我。
我想或許在很多人眼裡,這應該是一對佳偶天成。只可惜,我爸這個人,事業研究永遠比所有東西重要。
而我媽是一個要活在聚光燈和別人贊美聲裡的歌劇女主角,她不容許自己丈夫眼裡,自己退居第二。
於是有了矛盾,佳偶成了怨侶。
我小時候聽得最多的,就是“你媽是個瘋婆子”。
當年的紅玫瑰,就這麼成了蚊子血,成了汙點,成了瘋婆子。
我媽受不了,離婚之後遠渡重洋,尋找屬於她真正的夢想和歸宿。
所以,我爸會說,校園戀愛算什麼回事。當年他愛得死去活來的女人,變成了淡淡的一句“算什麼回事”。
能夠忍受他的女人,也只有王玉榕吧。心甘情願輔助他,在他身邊,在他看不到的位置仰慕他。
也很好。
葉老師清咳一聲,說:“其實校園戀愛也很美好,不過估計也只有嫂子這樣的賢內助,又漂亮又得力,才能進李老哥你的法眼啊。”
王玉榕羞澀地笑了笑,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