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這一路走來,沈見青都沒有對我們說一句話,只埋頭走路。好幾次徐子戎和邱鹿要去與他說話,他要麼迴避,要麼只是寥寥幾句應付。
“怎麼了?”徐子戎回過頭對我說,“我看你和他最聊得來,他怎麼了?”
“我……”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也不可能要把我和沈見青的事情告訴他們,我只得說:“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去解決一下。”
“哎!”徐子戎沖我招招手,“這裡沒有廁所……”
我忍不住輕聲笑了下,獨自往堤壩後的竹林裡去了。
堤壩上的篝火燒得旺,竹林裡雖說不上亮如白晝,但視物也是無礙。
我本來沒有生理問題要解決,但為了裝得像一些,便翻過一座小丘,躲到後面去了。
等我站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他們話題肯定也扯開了,便打算往回走。
我剛翻上小丘,卻看到前面不遠處站著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手裡端著小壇子,另一個則正揭開壇子的封口,湊近了酒壇不知道是放東西、聞酒味還是搶先品嘗。
嗯?我心頭一緊,直覺告訴我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那兩個人沒一會兒便走出了竹林,向著堤壩走去。我翻出小丘,心裡升起一股隱秘的不安感。
他們兩個人在做什麼?
我惴惴不安又神思不屬地回到堤壩,徐子戎拉著我坐下,說:“阿澤,你鬧肚子啊?去了這麼久,臉色卻這麼難看。”
我不知道該不該把看到的東西說出來。如果那兩個人是正常行為,那我忽然站出來說這些不就顯得不信別人、小人之心?
“不是……”
但也來不及我說什麼,忽然場上的蘆笙曲調陡然升高,聲音激越,震動得耳膜生痛,心神也隨之震蕩,彷彿天地之間就只剩下這一段蘆笙調似的。就在曲調達到頂峰的時候,出乎我們幾個的預料地,所有吹笙的男人動作一頓,聲音猛地消失。
天地肅靜。
在這樣極度的喧鬧的時候,聲音戛然而止,只覺四周的靜更加枯寂,而篝火燃燒的聲音低沉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
這時,端坐在高臺上的老人動了。
他在皖螢的攙扶下站起,緩緩來到臺前,聲音因為年邁而沙啞,但是他儀態莊重,眉眼威嚴,沒有人敢因為他的年紀而欺侮他。
首領張口說著苗語,我們幾個聽不懂,但看還是會的。首領老人話音落下的時候,兩個光著膀子的男人走了過來。
他們一個端酒壇子,一個分發粗瓷酒杯,為苗民們倒酒,兩人配合相當默契。
是竹林裡的那兩個人。
他們很快就輪到了我們幾個身前。一個掏出酒杯遞來,而另一個則傾著壇子,準備把酒水倒出來。
我遲疑著接過酒杯。
在場所有人都會喝同一壇酒,如果有什麼那豈不是所有人都遭殃?他們剛才在竹林裡的動作是我想多了吧。
想到這裡,我稍微安心,把酒杯迎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