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老實交代你心裡那人是誰,我猜你身上痕跡應是那人留下的吧。你只需告訴我他姓甚名誰,家世背景,我便想法子求你母皇賜婚。雖然此舉對東臨確實不厚道,但你若是真心,我也不妨做回罪人。何況你倆既已到了這份上,總該給他個名分。”
洵楠竹此言亦真,如若可以,他自然希望女兒能與所愛之人相守。
“她……我和她有些特別……等……等時機成熟了,我再……告訴您?”
越瑾璃此刻實在是有口難言,她只恨慕辰安不是男子,否則這事反而容易。
“有什麼特別的?你如此遮掩,難道他有妻家,或者他是鰥夫,再或者……是風塵中人?”
在洵楠竹看來,無法說出口的也只有這些身份了。
“都不是!人家清清白白,正正經經,沒有家室,從未婚配。總之,她的確存在,但現在真不是坦白的時候。”
越瑾璃對鰥夫與風塵之人並無惡意,但凡有妻家者,任何道德之輩皆知不可染指,她現在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在洵楠竹眼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真不說?”
這雖是問話,可越瑾璃卻聽出幾分威脅的意思。
“當真不是我不願說,而是現在確實還不能說……時候不早了,要不您先歇著吧。”
越瑾璃怕再糾纏下去,若是不小心說漏嘴,反被逼著娶淩澤,那就得不償失了。
從昭華宮出逃後,越瑾璃藉著月色獨自前行。一路上,回想著今日之事,她不由感嘆諸事不順,命裡犯煞。不知不覺間,竟已走到了宮門口。
“怎麼這麼晚才出來?”
原是慕辰安在宮門口等候多時,一直未見越瑾璃身影,心中不免擔憂。
“捱了一頓訓,也不知道我爹會不會幫我。”
越瑾璃心累得厲害,難言的焦慮更是將她折磨得心力交瘁。
“散宴之後,你母皇與我商議過,說東臨那邊的人選是你,但你舅舅想讓淩澤嫁入容家。眼下難題就是該如何破局,平衡雙方。”
果然讓越瑾璃猜中,越言季此行的目的就是淩澤。商人逐利,容家是皇商世家,而東臨前來也是為互通經濟。容家若娶了東臨的皇子,那便是與兩國皇室都沾親帶故。
這若做了兩家生意,其商脈實力更加不容小覷。如此機會難得,他們自然不會放過。對越瑾璃而言,這也不失為絕處逢生,天賜良機。
“其實我想過了,如果東臨那邊執意要你娶淩澤,你就拒絕。大不了兩國開戰,我親自領兵前去,他們耗不起,用不了多久,大越就會多個附庸。”
慕辰安看著越瑾璃,言語認真。這是她最壞的打算,但前頭亦有計劃。只有當那計劃無法奏效時,才會不得已走這步。
“人家既誠心談和,又何必非要戰爭。倘若開戰,我們必是理虧的一方。你放心吧,我已有辦法。”
慕辰安對越瑾璃所說的辦法存疑,而越瑾璃自己也無法確定是否可行,但經歷過戰爭的兇險,她是絕不願意再見血腥,更何況為她披甲執劍,生死相搏之人還是慕辰安。
亥時,昭華宮中難得清冷。洵楠竹對著燭火沉思良久,拂袖揮過,火光未滅,然燭臺一側皆是灰燼。待宮人挑了燈芯,洵楠竹枕著月光歇下,仍是心緒複雜,想來此夜難眠。
然而,難眠者亦不只他。驛館中,因著越瑾璃今日種種,東臨使團不滿、怨怒盡有。當然,他們更擔心淩澤的婚事,若越瑾璃不願,那尷尬受辱的可是他們東臨。
“雲爹爹,替我備份拜禮,明日尋個時候我要去安王府。”
淩澤自知處境艱難,但他亦知必須冷靜。
“殿下還去找她做什麼!”
現下一提起越瑾璃,紫雲便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不可。
而淩澤又哪會不明白越瑾璃何意,可如今身不由已,為了母國,他只能放下顏面身段,奮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