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支珠簪,你且拿去給你爹,讓他拿著去換些吃的用的。倒是沒有問你,雖說村子裡沒有通往外頭的路,但這裡可有什麼集市?附近還有其他的村子嗎?”千惜抽出了頭髮僅剩的一支珠簪,當時隨著千默然出宮她是偷偷扮著太監離開的,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沒帶著,只有束髮的這一支簪子了。
“不,不,不,我不能要你的東西。”盈兒連忙推卻著不肯收下,“咱們村附近就只有離得三里外有另一個小村子,兩個村子之間每隔五日有一市集,相互交換些各自要的東西。”
聽到這裡,她這支簪子啊,其實也沒有多大的用處。千惜試著動了動,背後的傷口牽動著,卻是不能大動的,盈兒一看她的動作連忙地道:“千惜,你別亂動,來伯說了,你的傷得好好靜養著,若不然將來可是要有大麻煩的。”
千惜不得不承認,此時的她就是一個累贅,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靠著這兩個貧窮善良的父女。千惜咬著唇,握緊了手中的拳頭,“盈兒,我們去附近的山上走走吧。”
事到如今,千惜所能指望的也只有是往山中取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要活命,卻不能累得他們父女倆因為她活不下去。
“啊,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以往山上去。”盈兒瞪大了眼睛,千惜道:“沒事兒,我已經可以動了,多動動的,好得還要快些。”
千惜堅持著要去,盈兒也是沒辦法地只好扶著她一起,可這一邊走啊,一邊還是嘀咕道:“你的傷還沒好,怎麼可以到處亂跑呢,要是我爹回來看到你這出來了啊,一定得怪我沒照顧好你。”
“沒事兒,躺了那麼久了,只是箭傷沒有好全,不能用力而已,這腿腳還是能走動的。”千惜笑著安撫盈兒,盈兒嘟著個嘴,“山上有什麼好的,你怎麼想著往山上跑呢。”
“這山這水都是寶,只在於有沒有用得恰到好處。”這是千惜發自內心的想法,這都是她在大連村多年生存活下來所得的經驗而談,沒有那山那水,他們那麼大的一家子早就死了。
盈兒噫的一聲,“你說的話跟來伯說的一模一樣。”
那位來伯,千惜曾見過幾回的了,是位睿智的老人,似乎他也是多年前落在此處,被人救起,此人有一手好醫術,這些年來,村裡的人有什麼病痛的也多虧了他,故而此人在村上是極有威望。只是他不肯透露姓名,又因他自外而來,是以大傢伙都叫他來伯。
“是不是外面的人都像你跟來伯一樣懂得很多很多的東西?”盈兒對於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夠打聽外頭的事兒的機會。
千惜看了她一眼,盈兒吐了吐舌頭,千惜問道:“我們懂得多,都是因為我們輕歷得太多,那其中的痛苦更是不堪回首。”
“聽你說得外頭似是兇殘可怕。”盈兒是不信千惜所言的,嘟著嘴再言,千惜不知該如何與她解釋,若不是經歷過,誰又會相信呢?終歸,盈兒是沒有機會接觸到外面的世界,知道不知道的,又有什麼關係呢。想到這裡,千惜也並沒有再與盈兒細說。
此時她和盈兒已經走到一處山坡,盈兒擦著汗道:“吶,這就是我們平常時玩的山坡,這哪有什麼的東西!”
盈兒說著還一邊走著指給千惜看,千惜一笑,小孩子家的性子不定很是正常,千惜站得高些了,也才得以第一次好好地看看這四周的環境。四面環山傍水,站在這個位置都能聽到流水的聲音,叢林茂密,空中還有那鳥兒飛過,農山並不見到,原該是收穫的季節,但能看見的田地卻是光禿禿的並沒有見到糧食。
“你們的米是哪裡來的?”沒有看到稻禾的影子,千惜回頭詢問,盈兒拉著衣袖道:“我們的米都是從隔壁村子換來啊!我們這裡四處都是水,也不是沒人試過種米糧,可每一年啊都被水淹了,所以到現在,就再也沒人種糧食了,倒是在山上種些小麥什麼的,拿去和別人換。”
千惜一聽卻是可以想到這村子的難處了,民以食為天,食為人之根本,連這麼最基礎的東西,他們都沒辦法自給自足,又談什麼過得好呢。輕輕一嘆,“沒有人想過辦法嗎?”
“想什麼辦法,哪裡能有什麼辦法呢,村子裡世世代代都是這樣,大家也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改變,只怕越變的,日子越是難過。”盈兒說得真心實意,千惜卻是一頓,這是人的通病,太多的正是因為對於未來的未知與害怕,所以才會不肯去變。
但是,眼看的情形若是能維持他們的生存,那便也就罷了,可是……“這些日子多了我一個,家裡的糧草已經沒有了吧。”
“你怎麼知道?”盈兒脫口而問,一說話就後悔了,趕緊地捂住嘴,千惜道:“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就算每日下米的都是你,可這鍋裡還有你跟你爹吃的什麼,難道我不會看嗎?”
盈兒就像是個犯了罪的小孩子,對著千惜說不出旁的話來了,千惜道:“你們救了我已是讓我感激不盡,眼看著冬天就要來了,若是累得你們過不了這個冬,我又如何自處?”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你,你別擔心的啊,我爹會想辦法的,以前的時候就算沒有你,再過十天半個月的,我們的糧食也會吃完,可是你看我們不是同樣活到現在了。”盈兒樂觀無比地開口,千惜一陣哽咽,這便是人生,人在吃飽喝才會有餘力去勾心鬥角,可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裡,再沒有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兒了。
人生便是有得而而失,她其實跟那許多人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因為明卓葳她能夠衣食無憂,所以她需要幫明卓葳做其他的事兒,如同安撫他手下的夫人,作為皇后後要在對內外命婦,打理宮務。享受的越多,責任便越大。而如今,她什麼都不一樣,卻需要為了口糧而費盡心思。
千惜咬了咬唇,她同樣在心裡問自己,她究竟是真正想要過的是哪一種的日子呢?問過後,千惜卻是一笑,不管是以前的日子,還是現在的日子,她都沒有選擇的餘地,無論是那個時候,還是這個時候,她都必須得先活下來了,才有其他的心力考慮其他。
走到那草叢之中,千惜耐心地尋找,找著那可以入口充飢的東西。盈兒一愣問道:“千惜,你在找什麼?”
“你先坐著,我先看看,瞧瞧可有什麼好東西。”千惜並不知道這個村裡的人竟然對於吃的知道多少,瞭解多少,她只想用著她曾經在大連村活下來的經歷,找著那些可以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