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你瞧著今年的糧種如何?”不過幾日,糧種已播下,如今已經長出了一顆顆綠蔥蔥的小苗,外頭的天是還冷,不過大棚的技術千惜早已跟著陸老爹研究出來,是以稻草的長勢是真不錯。
陸老爹聚精會神地盯著小苗,“夫人放心,春種關係重大,我們定不敢懈怠。”
千惜淺笑道:“陸老爹是什麼樣的人哪裡能不清楚。陸老爹善種田,不知棉花種得如何?”
“不成不成,不說如今並非種棉花的季節,這棉花可不好種啊,若是惹了蟲子,那就白費了心思。”一聽千惜的話,陸老爹立刻就出言點醒了千惜,只想讓她打消這麼個念頭。
“如今天暖和多了,可那冬天的時候,多少買不起衣裳棉襖的人被凍死?棉花不好種,正是因為不好種,更得要種出來。糧食的事兒城中早已步上正軌,現下外頭征戰四起,我們總需早做準備。萬不能讓將士食不裹腹,衣不遮體。”千惜或許對朝政一知半解,可衣食住行乃人之根本,棉花若是大面積地種了出來,千惜早已能夠想像那樣帶來的巨大利益。
而若是明卓葳真到了那樣的一步,康弘需要功勞,需要民心,那麼,她就該從現在開始為康弘做準備。
陸老爹再一次為千惜的遠見而震驚,一如當年初見時,那青澀的婦人含笑著說,她想憑著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和孩子。
這麼些年。陸老爹也清楚千惜的處境早已變了,但千惜依然記住起點,記住是什麼讓她有了立身之本。不改初衷,有了餘力也願意去幫助他人,因為這樣,所以陸老爹也同樣記住他的初心。
“夫人,此事非一年可成。”陸老爹還是盡心地勸話,千惜點頭,“我記得。沒有什麼事是能夠一步登天,最難的是堅持。我與陸老爹相識多年。老爹也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耐性。”
因為這份耐心,她在大連村掙扎了那麼多年都沒有放棄,因為她相信。人只要活著,就不會一直困在貧窮中無法翻身;因為這份耐心,嫁給了明卓葳,知曉這個男人有多麼的自私冷酷,她還是一點一點地滲入他的生活,藉著他的能力強大;因為這份耐心,在她面臨生死,她的孩兒險些喪命,她忍到最後將她的仇人都除去。千惜軟弱嗎?千惜善良嗎?不。一時的退讓只為了將來更走得更好,她的善良不會給她的敵人。
“夫人有了章程便好。”陸老爹感慨一聲,亦算是答應下了。千惜笑了。
“夫人,夫人,府裡來客人了,是老爺帶回來的衛先生攜衛夫人到訪,老爺已經帶著衛先生去書房了,大姑奶奶正在裡頭幫您接待衛夫人。奴婢正準備去請您回府。”千惜與陸老爹商量了大概,剛回到府上。嚴婆正往外走,一見著千惜,眉開眼笑的迎了過來。
千惜身上沾了泥,一聽要見客,笑道:“我回院裡更衣再來。”
嚴婆連連答應,千惜正往院裡走去,沒承想半道上卻遇上了明卓葳和一位面生的先生,千惜連忙朝著明卓葳見禮,明卓葳看她一身的泥,蹙了蹙眉,“去了田裡?”
“是!”千惜並不閃躲,如實而答,明卓葳掃了一眼她身後的奴僕斥道:“夫人在外頭你們不知伺候?”
威嚴漸漲的明卓葳直嚇著千惜身後的人都彎下腰連連告罪,千惜有些無力地道:“老爺勿怪,是妾身一時失了分寸,妾身知罪了。”
千惜只將錯往身上攬,原這事兒是便與他人無關,明卓葳莫名奇妙的遷怒,她不能求情,只怕求得越快,越惹得明卓葳不悅,只能如此退而求其次了。
果然,明卓葳盯著千惜,千惜溫順地低著頭,任由明卓葳灼熱的目光不動,她也不動。明卓葳身後的先生輕笑出聲,“大人,另有要事兒,夫人的事兒,不若再議?”
此言不虛,明卓葳深深地看了千惜一眼,繞過千惜帶著人往書房走,那位先生笑著跟上。
“大人是打算休妻另娶嗎?”這位先生正是衛衍,因著性情活潑,加之又是剛被明卓葳收在麾下,並不似明卓葳身邊自小伺候的人那般恐怕於明卓葳,隨口問了一句,明卓葳一愣,答道:“並無。”
衛衍一聽更笑了,“啊,大人並無此番打算吶,瞧著大人如此對待夫人,我道大人極不喜夫人呢。”
這回輪到明卓葳停下了腳步,衛衍就像沒見過,“昔日聽聞大人受先帝所迫,一道聖旨娶了千家流落在外的嫡女,可惜因著此女早已長成,性格稟性早已成形,而此女長於鄉野,千家深怕其毀了世家之名,拒不認回,然因聖旨難抗,不得不從之。大人,傳言不虛?”
似是為了得到明卓葳的回答,衛衍抬頭直問,明卓葳答道:“不虛。”
“在下還聽說,夫人嫁了大人多年,卻一直住在城外,她所誕下的兩位小公子,亦曾九死一生,險些喪命。”衛衍目光灼灼地盯著明卓葳,明卓葳道:“那又如何?”
被這麼一問,衛衍是明顯給嚥著了,“大人竟然問,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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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七歲隨我父親上了戰場,生死定論,憑的都是本事兒。她既長於鄉野,本不該在不合時宜之際回京,為母者,若是護不住自己的孩兒,那有何用?”明卓葳說得理所應當,衛衍卻呵呵了幾聲,“在下多一句嘴,大人,你既知夫人當時並無人手,更無靠山,為何不曾看護於夫人與兩位公子。”
“我有,只是人在暗中,若非他們性命垂危。並不會出手。”明卓葳難得的與衛衍說了那麼多,衛衍盯著明卓葳,“大人還是應該慶幸夫人的性命不錯。至少能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