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筠一案各種細枝末節全部審結用了一月,而姜竹筠卻只有半月壽命。
在生命的最後一日,她去了大理寺大牢,親眼目睹罪魁禍首錢斂秋飲鴆自盡,一腔憤怒孤苦終於有了發洩的地方,其後便只剩下茫然。
錢斂秋自然是不肯乖乖服毒的,不過宮裡派出的太監這等賜死的事做了好多回,手腳麻利的將『藥』硬灌了下去。
關於錢斂秋,倒是另有一件小事需在此提一提。
大理寺辦案自不同於地方小衙門那般粗陋,不單揪出了錢父和錢斂秋這些年為著斂財如何壞事做盡,竟還查出錢斂秋的身世另有玄機。
原來錢斂秋不單不是姜統勳的女兒,竟還不是錢父的親生女兒。
嚴格說起來,錢斂秋應當叫錢父一聲舅舅。
錢父原有一親妹,在成婚年紀不滿家中『逼』其嫁給一年近不『惑』的官員,直接逃婚了。
逃婚後的錢小姐在外珠胎暗結,因著存活不下去又回來了,祈求兄長收留自己才出生的女兒,隨後便自盡了。
說來也巧,當時的錢夫人正巧臨盆,錢父便將才出生半月的錢斂秋抱到了錢母屋裡,對外宣稱夫人生了雙胎。
如此,錢斂秋說服錢父與姜府攀關係時,這段隱秘便將錢小姐換成了當初救了姜統勳的那位秀才女兒,竟滴水不漏的圓過去了。
至於錢斂秋真正的父親,人海茫茫,錢小姐又早便化成了一培黃土,竟當真尋不著了。
不過,師攸寧猜,沒準兒錢斂秋是個魂穿呢,半月的嬰兒不知事,但裡面若住了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呢?
如此,錢斂秋才會巧而又巧的利用自己本就不是錢父親生的事做文章,還真讓她給謀算著了,不然即使錢府想瞞天過海,恐怕也難以哄騙得了姜統勳這位天子近臣。
是夜,師攸寧飄飄『蕩』『蕩』的到了姜竹筠的床頭。
姜竹筠穿戴整齊的坐在繡凳上,看到師攸寧出現『露』出了個笑:“謝謝你,一切都和你所說的分毫不差,我報了仇,晚上還陪父親吃了飯,沒什麼遺憾了。”
師攸寧有些可惜,恢復了記憶的姜竹筠即使容顏已褪,但通透豁達卻勝過許多人。
畢竟沒有多少人在知道自己死期後會如此的從容淡,如果沒有錢斂秋仗著自己是知曉前事的現代靈魂而胡作非為,姜竹筠未必不是個好皇后。
她心頭可惜,面『色』便份外柔和,只道:“答應過你的事我會做到。”
師攸寧並未隱瞞自己用姜竹筠的魂魄回溯時空,乃至重活一世的事,因此姜竹筠請求她重來一次,不要讓錢斂秋再行欺騙狡詐之事,也請師攸寧好好照顧她的親人。
午夜,月倚輕枝,龍鳳冊扇動翅膀開啟一凡人所不能見的漩渦。
師攸寧投身其中,往過去的大齊國而去。
意識漸漸回籠,師攸寧覺得自己周身冷的厲害,沉沉浮浮也不知身在何方。
她睜開眼,波濤洶湧之中隱約看到自己似乎要往一塊巨石上撞。
要不要這麼兇險?
師攸寧心底疾呼:[小冊子!]
下一刻,她的身體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扯開一邊,堪堪避開那撞上去不是缺胳膊斷腿便可能頭破血流的大石頭。
江水洶湧,好在有龍鳳冊在,師攸寧倒不至於發生什麼危險,甚至力氣都沒用幾分便爬上了那她差點撞上的大黑石頭。
好吧,師攸寧如今這具身體完全沒有力氣,想用也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