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大長公主暈暈乎乎的出了宮,身上一陣熱一陣冷,既有對徐長庚居然惡人先告狀的憤恨,又有對隆慶帝警告之語的驚懼與猶豫,回去之後便病倒了。
不管她真病還是假病,朝堂是受過公主府氣的官員們只有拍手稱快的份,更有不少人注意到,往日但凡公主府有個什麼事都過問的十分勤快的宮裡,這次卻半點動靜都無。
難道,大長公主府這是見棄於陛下了嗎?
花開兩朵各表一隻,師攸寧用過早膳後才在自家園子裡溜達了沒兩圈,牡丹便回稟道,周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沒了。
“沒了?”師攸寧這回是真驚訝:“昨日不是還好好的?”
她還等著看沈娉婷捅婁子後如何倒黴呢,怎麼就直接斷魂了,周國公府這就有些太狠了吧?!
等等,昨夜寧宴清不是出門了……
師攸寧心頭有個大膽的猜測,撫了撫並不存在灰塵的肩膀,實際是將趴在她肩膀上正在打瞌睡的龍鳳冊攆起來聽聽八卦去。
周國公府這會兒正『亂』著呢。
自打沈娉婷這個不省心的兒媳被關祠堂後,周國公夫人頓時便覺得氣兒順來了,便直接吩咐下人兩日內不要往祠堂送飯菜,反正天也熱的凍不死人了,餓上沈娉婷兩日也沒什麼的。
下人們素來會看風向,還真就將沈娉婷這個世子夫人往祠堂一送便完,飯不但未送,便是連水都“忘記”給,能少跑一趟便是多歇一回,有什麼不好的。
下了早朝,周國公便被宣平侯攔住了,多年並肩的同僚,又是兒女親家,兩個老頭兒說話要比家裡的夫人在時順暢的多。
宣平侯看著萎靡的很,姿態擺的很低的在周國公面前說了許多好話,甚至連日後唯周國公馬首是瞻的話都說出來了,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女兒不論是休是出家都任憑國公府,只是不要虧待了她。
人都求到這個份上了,若是再不答應就是結仇,如今能讓宣平侯府低頭的好處也得了,周國公便乾脆利落的答應下來。
結果周國公回府後,才和夫人商量著要將沈娉婷送往莊子上,日後宣平侯府的人去看望也不攔著,休棄是不可能的,只要有沈娉婷在國公府一日,那宣平侯府便是投鼠忌器。
可話才說了一半,府裡的管家便汗涔涔的來回,世子夫人自縊而亡!
人是磨蹭到中午才去送水的小丫鬟發現的,這會兒屍身都已經硬了不知多久。
周國公夫妻兩個當時臉『色』便白了。
“她不像是這樣烈『性』的人啊?”周國公夫人扶著小几喃喃道,再想起將沈娉婷當做命根子的兒子,一時間真是頭都大了。
訊息傳到軟禁在院子中的周疏臨處,周疏臨橫衝直撞的便去了祠堂,抱著沈娉婷的屍身嚎啕大哭,哭聲聽的滿院子下人心裡都發『毛』。
其後的半個月中,師攸寧乃至整個京城百姓的目光都落在了周國公府中,因為沈娉婷死前寫的那封遺書,內容不知怎麼流傳出去了。
百姓們哪裡知道在長公主府發生的種種,倒是對沈娉婷是與如今的丞相夫人齊名的美人這事瞭解的清楚。
高門大戶的八卦最讓人感興趣,便有許多人便傳言,人是被周國公府磋磨死的,做兒媳的在婆家受磋磨的不少,可這不到一年就將人整治死的,還真是少見。
這還不算完,本來沈娉婷死前被關祠堂的原因便諱莫如深的很,如今自縊而亡後只說是重病暴斃,喪事該辦得辦,宣平侯府也只得捏著鼻子認了,只世子周疏臨一個眼淚就沒有幹過,神『色』恍惚的讓人心驚。
偏生在祭奠那日,當著許多來上奠的賓客親朋的面,沈娉婷的貼身丫頭哭著將一張帶血的秘信交給了宣平侯,而後便觸柱而亡了。
那封帶血的秘信,便是寧宴清用祝由術讓沈娉婷在神志恍惚時所寫的。
這東西拿出來,可算是捅了馬蜂窩。
當時宣平侯便怒火沖天,而宣平侯夫人往日裡細聲細氣的連只雞都不肯殺的人,當下撲上去就將周國公夫人臉上撓了幾道血痕,嗓音尖利的道:“你還我女兒!你還我女兒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