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通向永生墓園的路徑?”
黛西呢喃著問出口,她無意識間靠近了一步,卻又很快匆匆向後退去,那裡面隱隱逸散出來的氣息實在是超乎想象的強大與莫測,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根本就不願意靠近。
沒錯,永生幾乎可以說是這世間最強大的力量了,只是每每想到這個詞語,黛西都只是會覺得不寒而慄,她會對此感到敬畏,但卻絲毫沒有去追逐的渴望……說到底,在渴求著永生的那些人裡,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夠明白自己不惜代價換來的是什麼呢?
“那麼,有人需要留下來麼?”哈利的目光在黛西身上停留了片刻,沉聲確認。
說實話,他並不認為現在站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必要走進永生墓園,因為他並不確定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回來,但是他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是確認,而非阻攔。
“我留在這裡。”黛西還在遲疑著,吉麗遜卻已經作出了決定,少女抿抿唇角笑的粲然,雖然眼底隱隱流露著一分遺憾,但語氣卻是異常堅定:“原本我的家族對此也不曾做出什麼要求,之所以堅持參與進來,也不過是不想輕易認輸。但是到現在,我忽然覺得這樣並沒有什麼意義,證明自己也不一定要透過這種可能讓自己送命的方式,是不是?”
哈利有些詫異的看著她,救世主用了一點兒時間去思考她話語中的含義,然後笑的越發溫和起來:“我想是這樣的,吉麗遜。這不是賭氣的時候,如果沒有非進去不可的理由,我們誰都沒有必要去冒這樣的險。”
“不,我要進去,這不是為了賭氣,而是……有著不得不去的理由。”黛西咬了咬下唇,少女的臉龐本就極為白皙,現在褪去大半血色之後更是格外的引人憐惜。克里斯看了她一會兒,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夠了,哈利,我想我也許知道是怎麼回事,你不必再勸她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的確是多說無益。
哈利沉吟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繼續的念頭,畢竟他們現在的處境並不安全,一旦外面的人找到闖進來的方法,恐怕他們誰都沒法再進入永生墓園。尋求許久的目的地如今近在眼前,那個人的面容更是在眼前影影綽綽的閃爍,也許他的確沒有再猶豫下去的理由了……
“那麼,我們進去吧,到達永生墓園之後,我們也許就不會再同路了,但是無論如何,我真誠地希望著,現在站在這裡的每一個人最後都能夠走得出來。所以無論裡面發生了什麼,首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可以麼?”
哈利很少用這種近乎懇求的語氣說話,於是聽到的人便盡數沉默,過了一會兒,他們才各自做出不同的反應。所有人都能夠聽出這請求裡無比誠摯的心意,但是有一個算一個,大概誰都不能夠真的答應下來,畢竟,就算是哈利自己,又是否能夠當真將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呢?
如果能夠做得到,他們今天就不會走進這通道!
穿過漫長的黑色通道,哈利能夠感覺到那混亂的波盪在自己身後逐漸平息下來。當他們全部進入那通道之後,鑰匙落回到安妮指間,救世主當然明白那意味著什麼……走進這裡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
不知道在這迷霧之中走出了多遠,哈利只覺得自己的意識忽然被扭曲的暈眩所影響,他費了些力氣將這怪異的感覺驅逐,下一步落下時,眼前忽然一片明亮,相較於絕對黑暗的明亮。
下意識地回過頭去,身後的通道卻已經封閉並逐漸消失不見,左右看看,應該出現在他身邊的同伴也都不見蹤影。那麼接下來的路,大概是隻能自己一個人走了……哈利輕聲嘆了口氣,卻也並不覺得多麼失落,他當然喜歡被陪伴著的日子,但他的靈魂原本就已經習慣孤獨。
像是一片空間被生生撕扯的粉碎,他眼前終於現出了屬於永生墓園的,真正的入口。
當中是半扇迴廊般的高大石門,中間高高聳立著紀念碑似得長方體石柱,頂端卻矗立著一尊青銅塑像。那塑像身披戰袍,一身甲冑黯淡無光,手中的長劍更是腐朽的不成樣子,然而哈利的目光顫了顫,幾乎是下意識地避開了劍尖的位置。他有種隱隱約約說不清楚的感覺,就好像只要他膽敢那麼做了,便是會被上面附著的某種東西生生刺瞎雙目,再也不可能有復原的機會。
雖然這只是一種沒有理由的預感,但哈利還是循著自己的直覺做了,在沒有得到更多資訊的情況下,他總是會選擇相信自己的預感,因為尤其是在不那麼美妙的一部分上,它總是格外的準確。
粗略看過去的時候,哈利並沒有從那塑像上發覺到什麼特別之處,然而當他在某種力量的牽引下選擇了凝神細視,驀然間便是有著濃重的硝煙味兒撲面而來!
不會錯的,那上面盤旋縈繞,揮之不去的死亡氣息實在像極了古戰場上徘徊不去的亡靈,一種隱約的熟悉感在哈利心頭悄然升起。他覺得自己接觸過類似的東西,然而有關的那部分記憶卻像是忽然被封閉了一樣,任他遍尋記憶也依舊搜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