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花費勁地轉過身來,眼睛惺鬆,沒等說話,就張著嘴打著呵欠。滿臉的倦意地說:“知道是你來了,等我抽一口再說。”
玉花說著把煙槍衝著煙燈點起來,隨口吱吱抽著。一連幾口入肚,很久鼻孔裡才冒出絲絲煙來。大煙槍慢慢地冒著煙霧,雲霧般繚繞在玉花周圍。忽然玉花嗆了一下,止不住地咳嗽起來,一口粘痰湧出,玉花吐到地上。
鄭慶義胸口不覺往上一湧,一股怒火上來。想想不是發火的時候,他強壓下來。這可真是看不著還有點想,看著了還煩。
鄭慶義:“常馨,你出去吧,這裡太嗆人,忒兒嚃地多埋汰。我和你媽說幾句話。”
鄭常馨很聽話地出去了。
抽完大煙的玉花來了精神,坐起來說:“咋?這麼好心看我來了。我就這德性了,你也別勸了。”
看著玉花的神態,鄭慶義心裡覺得直噁心。想好的詞一句也說不出來。他坐在離玉花挺遠的炕沿上,也不看她就說:“回老家,最好是跟我一堆兒回去。”
“我不想戒了,還回去啥呀。”
“你就不能為女兒想想?”
“女兒有你呢,我放心。”
“常馨她奶想她了,到時候的時候我要帶她走。”
“我就這德性,跟著我也不合適。帶她走也行,省得拖油瓶子。”
“你說的這是啥話?”
“啥話?唐伯虎名畫。你把我放到老朱家,人不人鬼不鬼的,還能在這兒呆一輩子呀。我早晚得找人家走嘍。”
“瞎說!找啥人家。我在南頭找好地場了,過年開春就給你蓋幾間房。你搬出去自己在那兒住,多咱你把煙戒了,到時候的時候再搬回來。”
一聽這話,玉花“哼”一聲說:“瞅你那摳樣,蓋個破房子顯啥大方。連點菸錢都不給。”
鄭慶義沒吱聲。玉花扯過一個笸籮,從裡面掏出一把瓜子嗑起來。沉默一會兒說:“你鄭老寒也忒損了,手指縫拉拉點就夠了。也好,你不讓我抽,有人供我,咋說比在你面前自在。”
鄭慶義聽到這話,更無話可說,只剩下捯氣了。
玉花嗑瓜子,一會兒瓜子皮嗑了一堆,玉花擦擦手說:“你給我蓋房子,讓我單過算是咋回事?”
鄭慶義大聲吼著:“咋回事?還用我說嗎。瞧你這德性,照鏡子瞅瞅,都啥樣了。幾天沒見,看你這臉灰突嚕的,象個病秧子似的。咋就不能戒了呢?”
玉花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想戒掉,可這口癮咋也戒不掉了。你既然煩我了,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鄭慶義心一軟說:“玉花呀,還是跟我回老家吧,上回戒得挺好的。這回你下點決心,肯定能行,咱再不回來了。省得在這兒又遭了道。行嗎?”
玉花望著鄭慶義的背影,不僅心潮起伏,心裡一陣陣剌痛,強忍著淚水:“寒山。我知道你對我好。是你把我從火坑裡救了出來,沒你也就沒有我自個兒的新生活。我知足了,比玉紅多活了那麼多年。自從進了你家門以後,過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享盡了福。可是,過慣了那樣的生活,每天孤單單的讓我感到枯燥乏味了。都是我不好,也沒怨你的意思,這都是沒事找樂上了癮。想和你好好地過日子,可你的潔癖讓我受不了,這也煩那也煩。我還煩呢,跟誰說去!還讓我回樂亭,你說我還能回去嗎?還不得讓人家笑話死我,煙都戒了,又把它撿起來,這是啥老孃們呀,我沒臉見她們,你爹媽對我挺好,大姐也不煩我,一口一個妹子,對我們娘倆好著呢。說實話在老家那一年,過得真挺很開心,要是不回來就好了。”說到這兒嗚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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