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春曉見到鄭慶義,臉立刻紅了起來,低下頭不好意思吱聲。
林玉軒見狀,只好把尚春曉的意思,簡單地跟鄭慶義說了一下。鄭慶義聽說後,沉默下來。他盯住尚春曉仔細地看了一會兒。
尚春曉穿著青色土布對襟棉襖,腰上還繫著個麻繩,抿襠棉褲,褲腳用布帶扎得緊緊的,腳上的穿的是牛皮靰鞡鞋。他如同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希望能答應,又怕不答應。有時偷偷地抬頭看鄭慶義一眼,又馬上低下頭。最後鼓足勇氣:“東家,你就給我退了吧。真的種不起了。”
鄭慶義聽尚春曉要退地不種,心裡不由的一陣鬧心,他盯住尚春曉看著,似乎看透了尚春曉,面對憨厚、樸實的老地戶,鄭慶義內心很有些不平靜,驚詫的目光漸漸地變得柔和了,慢聲細語地說:“老哥呀,你這是幹哈。咱哥倆從大清國時就是朋友。出了難事就跟我說唄。咋還說說退地不種了呢。不用著急,坐下喝點茶水,慢慢說。”
新來的年青的,為尚春曉送來一杯茶水。
尚春曉小心翼翼坐在椅子邊上,端著茶杯喝了一口,看著鄭慶義說:“東家,地我實在是種不起了。頭兩年的租子還沒交上,等我有了錢,一定還給您錢。”
“不種地靠啥生活?”
“讓兒子出去當長工,我小時也學過徒,出去給人打打短工。”
“行了吧,老哥,莊稼把式是個好手,離開種地你幹啥也不中。就象我似的,除了倒騰點糧食,做個買賣,別的還能幹哈?”
“可我……。”
“我還不知道你嗎?從我到四平街那會兒就打過交道。多少年了,不管你種的大豆還是高粱、穀子,別人誰都不賣,就賣給我鄭老寒。我還就願意要你的,成啊。”
“你現在是東家了,還記著以前的事?”
鄭慶義見尚春曉這麼說,笑著答道:“看你說的,有兩逼子子就忘老朋友了?我是那種人嗎?”
“要那麼說,還得謝你呢。當年要不是你出頭攔著黑李,還不得讓他給打死嘍。”
“哎,那算啥,櫜誰都得那樣。你欠的租子我就不要了。地你還種吧。”
“這……。”
鄭慶義問:“他們沒為難你吧?”
尚春曉看一眼林語軒說:“沒有!沒有!是我實在是交不起。”
“行了,老哥,看在這麼多年的份上,有啥難處你就說。”
尚春曉不好意思地說:“我……,牲口喂不起讓我賣了。現在是任嘛沒有。”
鄭慶義熱情地說:“老哥,新近我買了不少馬,套了大掛車,還剩幾匹,我叫人領你去挑兩匹。你那破車架子也不行了,乾脆直接換個新的,元盛公木鋪那兒有現成的。家巴什兒咋樣?沒關係,就到富順鐵匠鋪取吧。”
“東家,這……,我……。”尚春曉有些激動,話都說不下去了。
鄭慶義注意到尚春曉的表情,他知道尚老頭是個剛強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連地都不種,於是他對林玉軒說:“你去支三十塊錢,這老哥有難事不願說,種子肯定一點都沒有,順便買點種子回去。”
尚春曉激動得都要哭出來。
鄭慶義來到尚春曉跟前說:“老哥,這沒啥。誰都有為難遭崽兒的時候,幫襯著點就挺過去了。你老哥手裡那塊地讓你伺候得好呀,真要是換人種那可就糟踐了。”
鄭慶義說的是實話,地不能隨便租給誰種,沒有好的莊稼把式,地是種不好的。所以,鄭慶義寧可搭兩錢,也不能不讓尚春曉種。因為鄭慶義心裡清楚,只要幫他把難關過了,那八十晌地就是聚寶盆。
不光是尚春曉,就是對別的地戶也一樣,為了能讓地戶多打糧谷,在閒暇之時,鄭慶義常到地戶家走訪,對種地上的事不但提出切實可行的建議,而且是地戶有啥困難當場解決。從種子上的選擇,到糞肥積攢,從農具的使用到田間管理,他都能摻和上。特別是對一些困難都給予解決。有的糞肥使用量不足,他就給買豬,有的種子不好,他給買種子。小到農具大到牲口,他都為地戶準備好。他的做法讓地戶都心存感激。不能說是他對地戶有多麼深的感情,感情是慢慢積累的,鄭慶義的做法是入放水養魚,為的是更好地剝削地戶,從他們身上獲取更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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