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鄭慶義安慰好玉花,就買了火車票,帶胡勒根去鄭家屯。火車起動後,胡勒根問:“東家,這一陣子你來回奔波,圖稀啥呀。整明白好了,整不明白不是搭進去了嗎?”
鄭慶義嘆口氣說:“你倆來這兒也有日子了。我這小鋪還沒起色,有點對不起。再說,我自個也急。玉花等我贖她,一刻一刻的。不賺足了錢,我咋贖她?”
“頭兩天,我聽黃老三跟吳老善說:‘不能可這一棵樹吊死人了。這一天天的也沒大賺頭。呆這兒有啥勁。’吳老善說:‘你想出號啊。這人,進是你出也是你,都多大歲數了,折騰啥呀。’黃老三說:‘你沒見趙老翰再搞啥貓膩,都揹著咱。好事不揹人,揹人沒好事。’見我在屋,黃老三不好意思笑笑說:‘出號也是難事,我也就叨咕叨咕。’我說:‘東家就想賺錢,有啥揹人不揹人的。’黃老三哼一聲就出去了。”
鄭慶義生氣地說:“我就是揹著他們。提點啥事,不問青紅皂白,就是打破頭楔。”
胡勒根沒有答話,看著窗外說:“快到八面城了。東家,其實到八面城收糧也夠咱收的呀。”
“八面城以前我來過,心裡有數。咋也得想遠點。要是買賣大了,哪點玩意兒是不足性的。”
“哎,我聽說你和張掌櫃是在八面城拜的把子?”
“是的,沒有旺庭兄,也就沒有我今天。”
“奇怪了哈,你倆咋在八面城遇著的,就拜了把子?”
“這真是我倆的緣份。你要不怕煩,我就慢慢跟你講。”
“離鄭家屯早的呢。別賣乖子,快講吧。”
鄭慶義就給胡勒根講起巧遇盟兄的事:
鄭慶義來八面城,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時還在四平街人和成糧棧,方明瑞讓他到八面城考察糧谷收購情況。到了八面城後,鄭慶義住進一家大車店。大車店裡有一個很大的院子,院的最裡頭有一趟二十幾間平房,東西是兩側都是馬棚,各色的馬匹,差不多把馬棚都佔滿了。院子偏東有一眼大井,有人正在井邊打水飲馬。幾十輛大車停放在院子裡,有空車,也有裝滿貨的。
一進大車店院門,店家就上前熱情打招呼,引導鄭慶義進入櫃房。交上五文錢,店家就把鄭慶義領到睡覺的地方。這兒是十多間全通的筒子房,屋裡南北相對著兩個連沿大炕。中間過道不足兩米。來住的人還不少,大炕上行李鋪得滿滿的,有卷著沒動的,有開啟鋪著的,看樣子能有百十號人。一進屋,趙正義就讓滿屋子“蛤蟆頭”旱菸味嗆得咳嗽起來。店家給騰出一個空鋪,然後說:“今個人多,委屈點吧。”
鄭慶義到是沒挑:“沒事,老哥,我能對付。”
店家討好地問:“你是直隸人?”
“嗯哪。”
“這疙瘩老奤兒可不少。對了你要是不想早睡,就到對過那屋聽聽書,挺逗的。”
鄭慶義把自己的行李捲往炕裡一扔,就躺在那休息。在鄭慶義附近有幾個人躺在那呼呼睡著了。還有兩人正圍著油燈喝酒。其中一人看鄭慶義躺下了,就打招呼說:“來了兄弟,整點不?”
鄭慶義搖搖頭說:“謝謝。”
“嘿,是個老奤啊,來沒關係。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整兩口就熟了。”
另一個人忙攔道。“行了,行了,別胡扯了,來再猜兩拳。”說著兩人各自捏著小酒壺,在吆三喝四地划起拳來。
鄭慶義本想睡一覺在去吃口飯,可是旁邊的人,四仰八叉地枕著一塊木頭疙瘩,不住地打著呼嚕。這比那個兩個猜拳行令的更煩人。不得已鄭慶義起來,夾起錢褡子到街裡遛遛。街上的人已稀少了,商鋪都關了門。只有飯館的幌子還在迎風招展。鄭慶義感覺真有點餓了,於是進了飯館,要了一碗高粱米飯,一盤肉炒幹豆腐吃了起來。
店家見鄭慶義光顧吃,就主動拉話說:“小老弟,來賣糧啊。”
看著店家笑眯眯等著自己答話就說:“不是,到這兒看看。這時候也有賣糧的?”
“有,現在還能賣個好價錢,再過一陣子,新糧一下來,就該落價了。”
“收糧的鋪子可不少。”
“那到是,不過買糧的更多。這幾年關裡來的人越來越多,大草原都種了地。聽口音小老弟是樂亭人?剛過來的?”
“有幾年了,在四平街住地方。”
“哎呀,四平街那兒有個五站通火車了?把俺們這兒最大鋪子都引到那兒去了。留這裡的鋪子都收糧往那兒送。”
“是嗎?叫啥號。”
“街里門臉最顯眼的那個就是,玉成合你沒聽說過?在五站開的鋪子叫玉成隆,大股東有王化行、石榮恩,還有一個叫趙廷珠。”
鄭慶義說:“四平街離五站那疙瘩還有十多里地,我沒去過那兒。”
“城裡大小商號不少都去了那兒,我正想著找機會到那開個小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