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理堂又發福了,肚子顯得更突出。他在火車站附近的中央大街上,開了一處四平大旅館,還在南四條路建了金華池澡堂。近年,隨著來五站做買賣的人多,人口也猛增。三教九流,各行各業是越來越全。任理堂也是買賣腦瓜,非常活,玉花一展歌喉,也給他帶來了商機。他注意到人們的口味高了,也改變以往的方式,提高自己收養妓女的條件,不僅有幾分姿色,而且都很有些才氣,能歌善舞。為了提高妓女的歌唱水平,特聘有名的師傅教她們。這些妓女在專業師傅指導下,都能上臺唱大戲劇。站裡站外遇有廟會什麼的,也請任理堂的戲班子上臺演出。因此,在同行業中,他是生意興隆,妓館門前每天都是車水馬龍。任理堂常常見人就吹:“有事你就說,在這疙瘩,就沒有我任理堂辦不成的事。”
鄭慶義對任理堂說不上有好感,可官不打送禮的,況且玉花還在他的手裡,沒辦法只得熱情招待。於是上前應酬:“那裡,那裡。你看我誰都沒告訴。也不好意思告訴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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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張東旭從後屋出來,任理堂忙打招呼:“哎,這不張掌櫃在這兒嗎?兄弟,你這可就不對了,張掌櫃是你大哥,我就不是你大哥了?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我明白我幹這行當,正經人都不願搭理。”
張東旭忙打圓場說:“我也是才聽人家說的,比你早到一步,你挑啥理。寒山確實不好意思,你還不知道他,要個臉面,這麼個小鋪他哪好意思請你來?”
任理堂感嘆地說:“要是這麼說還有點道理。不過,寒山,這可不好,顯得多沒朋友。誰都有剛起步的時候。你看我雖然是下九流的行當,也是這麼過來的。要說鋪小簡陋,想當初,我起步還不如你。不怕你笑話,我帶著拐來一個女人,在站內最邊上搭了個破土窯,對了就是我那順玉班的那個老鴇子,她可是勞苦功高啊。雖說是無本的生意,可我也是一分一毛積攢下來的。從小到大,一步一步走過來,你說我容易嗎?這也沒啥不好意思的。張掌櫃你說是不是?你現在的門面,比我那時強多了。”
張東旭說:“任掌櫃話說得不錯,是這麼個理。寒山沒啥不好意思的,好好幹幾年就熬出來。”
鄭慶義:“任大哥賺錢有方,五站是大有名的。”
張東旭:“那是,雖說在五站,名頭響遍奉天,關東州誰不知道你呀。”
任理堂很受用地說:“客氣,客氣。而已,而已,下九流不招人待見。也不知你哥倆是不是誇我。”
玉花站在任理堂身後,身穿紫紅色旗袍,手裡拿著一塊手帕,笑盈盈地看著鄭慶義,眼睛裡透出似水的柔情。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誰看都覺得讓人憐愛。
任理堂見鄭慶義一直看玉花,馬上說:“我就知道你重色輕友。”
鄭慶義說:“任大哥,我就怕你這事,地小院窄,除了糧食,難找下腳的地場,弄髒了你這貴人。”
任理堂又說:“一早玉花就跟我告假,說讓我幫她看兩天。我問她在啥大事呀,還用整天時間。這玉花開始還不說幹啥,被我逼著說出你這兒有事。我一尋思,你有事讓玉花去,不可能是出條子呀。哈哈哈,說笑了。我想必定是個大事,要不玉花不可能跟我打招呼。這不聽說是你小鋪開張,你說我能不來嗎?我早就說過,你不是久居人下的人,肯定會發大財的,大哥我是真心實意恭喜你。得——!瞧我這個破嘴,一囉嗦就沒完。”說到這兒,輕輕自打了一個嘴巴,就回頭高喊:“玉花快過來吧!”
玉花這才款款前來,白晢俊逸的臉蛋露出洋洋喜氣。後面跟四個女人抬著兩個花藍。玉花指揮女人把花籃擺好,然後向鄭慶義道了萬福,喜洋洋地說:“恭喜你了。”施禮的姿勢透著一種嫵媚。鄭慶義看呆了,望玉花傻傻地看著、笑著。
玉花見狀瑩瑩一笑說:“恭喜你啦,我沒想告訴他。來時我跟他打一下招呼就想走,可他說啥也不幹,非讓我說出幹嗎去,要不就不讓我走。無法只好說了你開個小鋪子,正等著我去開業呢。這到好他先跟我急了,後又說你不夠意思。說啥也讓我等一會兒,給你預備一份厚禮。這暫才來,你沒生氣吧?”玉花一口氣把話講完,雖然話多點,可有板有眼,字字吐得清楚。然後把手中的鮮花和禮單送到鄭慶義跟前。
鄭慶義好象手上有埋汰東西似的連連把手往身上搓了幾下,這才接過鮮花。連說:“你來就好,你來就好。”
說完才衝任理堂大聲地說:“任掌櫃的這太讓你破費了,不好意思。”
玉花說:“寒山,你就別客氣了,這也是任掌櫃的一片心意。”
任理堂跟著說:“對對對,這算什麼?大哥我可是誠心誠意盼你發大財。要不要搭臺唱戲?開張嗎,熱鬧熱鬧。人我是特意選的,都是名角,不收你一分錢。”
鄭慶義說:“算了吧,也就開個小鋪,還好意思顯擺?回頭讓人說兩句,我這臉往那兒放。快讓她們回去吧,別誤了生意。請任大哥到裡面坐坐。”
鄭慶義從玉花手中接過禮單,就請任理堂到裡面坐坐,眾人前呼後擁一起進屋了。
鄭慶義陪著任理堂進院觀看,院子靠南側是一排簡易房,有兩盤碾子磨,在兩頭小毛驢拉動下吱吱呀呀地轉動著。
鄭慶義說:“任大哥,別見笑,就這點家當。兩頭毛驢,幾盤碾子。”
任理堂道:“說啥呢,想當初,我還沒你這架勢呢。我盼你鋪子越辦越大,有個大油房,大碾房。”
鄭慶義忙說:“借你吉言。我……。”
這時朱瑞卿連跑帶踮地過來,小聲地喊:“鄭掌櫃!外面有人找。”
鄭慶義停下腳步問:“誰來了?”
朱瑞卿很緊張地說:“是老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