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大強一貫是不願意用他的腦子的,對於外界的一些變化他的感知也不是那麼的敏銳,可是對於栯陽的情緒變化,他已經近乎本能的能夠察覺到。
比如在村子裡時,她對他的恐懼厭惡和想盡辦法要跑的心,比如離開村子後一路上她對他的關心依賴,比如此刻她對他抗拒和別有心思。
他一直知道她是個來歷不凡的小姐,一直知道她有著異於常人的聰明才智,他已經習慣於聽從她的指導,一點一點學到真本事,一點一點過好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日子,因為知道,她把他放入了她未來的計劃裡,從他爹死之後。
但是這一刻低著頭的她,就像當初在村子裡嘴上說著不跑,其實心裡已經籌劃好幾十種逃離的方式的她。
魚大強有點委屈,也有一點慌,一定是他剛剛打架的樣子,嚇到她了,都已經忘了,之前在村子裡的時候,她最不喜歡他像地痞流氓一樣的到處惹是生非,遊手好閒,她是不是又開始討厭他害怕他了?
魚大海剛上來的時候只聽到魚大強輕聲說了句:“以後再也不給你吃糖葫蘆了。”
之後就眼都不帶眨一下的把他的袖子撕開一截,動作生疏笨拙又輕柔得往那隻柔嫩得就像蚌肉一樣的小手上裹。
魚大海想,他的這個兄弟真的是比較奸詐的,若是當初他真的給這個小丫頭上規矩,在那樣的村子裡,在他們這樣的家庭裡,又怎麼會養出這樣一雙大家小姐都難得的手?嘖,到底當初他是如何做到,那樣一本正經闡述自己實際上並不存在,或者百分之九十都是假的的大男子主義行為?
魚大海看了一眼栯陽道:“喲,好久不見了,怎麼變得越發嬌氣了。”
栯陽對於大海的記憶從來都不是那麼愉快的,不論是他從一開始帶著魚大強學壞,還說他對樾稜的暴行,甚至是後來樾稜的狠心,哪一樣都讓她覺得灰暗帶著一點血腥,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再也不要碰上他,可是如果真的碰不上,她又不會知道魚大強到底真正喜歡哪一樣生活方式?
栯陽一直垂著頭,沒有回話。
魚大海就有些不高興了,衝著魚大強道:“你瞅瞅你這婆娘,都是什麼態度?你都是怎麼教的?哎呀,沒有你大海哥在你身邊教你,竟然連這麼簡單的事兒都不會。”
魚大強抬頭特別耿直得道:“別的事你可以教我,但是我覺得教婆娘這種事兒你不用教我了,因為你都把你的婆娘教跑了,事實證明,大海哥,你的發子是錯的,不如你跟我學學吧,好歹我的婆娘還沒有跑。”
魚大海臉一下子黑透了,下意識就把手給舉起來,要錘魚大強,魚大強反射性的縮了一下頭,然後又把頭伸直了,直直的望回去。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你怎麼能夠隨便動手打人呢?這樣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低著頭的栯陽:。。。這簡直就是在傷口上撒鹽,揭人傷疤,雖然有點不厚道,但是我覺得挺解氣的,我應該覺得驕傲,我終於把魚大強教訓得有點正確的是非觀了嗎?
魚大海被魚大強看的有些下不去手,乾脆把手放下了,不在意的道:“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你個木瓜腦子有什麼好說的?趕緊的,先找個酒樓,咱們先好好吃一頓喝一頓。”
魚大強皺眉道:“你沒看到栯陽手受傷了嗎?我們應該先去醫館。”
魚大海道:“這點傷算個屁啊?去醫館又花錢又花時間的,你都不知道這城裡什麼物價吧?不用管了,都給都包起來了,還要怎麼樣?來給你看看,我這手從這到這,那麼大一斧子,要不是我躲得快,我這手都半個手掌沒了,還不是地上隨便抓把土蓋了就過去了,你看現在不也好好的嗎?”
魚大海給展示了一下手心裡,從虎口下方一直到中指與無名指之間的那一條長長的傷疤。
魚大強冷血道:“你是一個大老爺們兒,砍了當然沒關係啊,但你知道栯陽現在是什麼人嗎?”
魚大海愣了下,跟著就問了句道:“什麼人?”
魚大強挺驕傲的道:“她可是無泱先生的夫人,你知道無泱先生是誰嗎?那可是城主家的幕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能的先生。”
栯陽:。。。拜託你要點臉吧,我聽著都替你臉紅。
魚大海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神情變得萬般複雜,艱難問道:“兄弟,你這是賣妻求榮了?你現在莫不是人家的一個小廝吧?”
栯陽:。。。可算知道當初他們兩個為什麼能玩到一處了,這思維邏輯多麼相似。
魚大強道:“什麼是賣妻求榮?大海哥,你怎麼總說一些奇怪的話?你難道不知道我就是無所不能的無泱先生嗎?不說了,我先帶她去醫館,咱們待會兒再聚薈樓碰頭吧。”
魚大海慢慢石化了,不好意思,咱們小人物還真不知道,怎麼在同樣一個地方的混混,你怎麼就混到城主家去做幕僚了?兄弟,你莫不是坑蒙拐騙的技術達到了臻入化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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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魚大強也不給她繼續提問的機會,一說完抱著栯陽就一陣風似的往城中醫館跑去。
栯陽趴在他的肩膀上看著後面越來越遠了魚大海,勉強還能看到他那副吞了一百隻蒼蠅的難看錶情,突然就抿嘴偷笑了起來。
嗯,所以說她在他的心裡分量也是很高的,剛剛自己只不過走神了一會兒,這個蠢貨就緊張得扔下他剛剛重逢的大海哥帶她去醫館了。
栯陽小聲道:“你也提醒你那大海哥一聲,讓他趕緊離開那裡,我估計樾家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魚大強一個急轉彎,又回頭一陣風的跑了回來,魚大海本來以為他良心發現,及其以前的兄弟情,要放下他那嬌氣的小婆娘,親自帶他進城,為他接風洗塵,結果只是等到他的好兄弟扔下一句“你趕緊跑,不然樾稜的鹿馬過來,一腳就給你踩出腸子來”,一說完又立馬掉頭跑了。
魚大海:。。。快要把我氣死了,一段時間不見,這貨真的已經分不清誰是大哥了。
魚大海躲避著後頭很快過來的樾家守衛,一身狼狽,衣衫襤褸的到了聚薈樓時,他的好兄弟已經在一樓比較靠裡面那一張桌子上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