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我就發現是我想太多了。
南宮思悠並非無視了司浩淼和我,而是因為她身子僵直根本無法隨心地移動腦袋,視線自然也因此受了限制。
她很明顯地被人點了穴道。
她雖然手腳能動,能夠走動,但脖子以上卻是僵硬的,就連多做個表情都極為困難。因此自始至終,她都保持著一個表情,那便是——面無表情,只有一雙眸子承載著她全部情緒。
那男子無論對她說什麼,她都不作回應,眸中滿是對他的排斥和反感,可卻由於自身受制,迫不得已地張口吃他喂的飯菜,一雙盈盈美目裡滿是將落未落的淚,眼睫微微顫抖,可含在眼眶的淚卻始終不曾落下。
我猜想這種狀況定然不是第一次出現,大約她此前因為不配合吃到了苦頭,如今雖然渾身上下都寫著“反感”二字動作上卻十分配合,他喂一口她吃一口,若不細看,倒是一幅恩愛纏*綿的場景。
周圍縱然有人發覺異樣,卻也不敢輕易上前,那男子的陰鷙整個客棧都能感覺得到。自打他出現後,這客棧的氣氛便壓抑了許多。所有人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惱了他似的。
我看得唏噓不已。
司浩淼終是被我的一動不動和這客棧的詭異氣氛波及,面帶困惑和不耐地隨著我的目光看過去,而在看到南宮思悠和那男子後,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我餘光一直在留神觀察著他,他這細微的表情自然逃不過本小妖的眼睛,很顯然,他對南宮思悠並非沒有印象。
兩人之間不和諧的氣氛誰都能感覺得出來,我本以為他對南宮思悠好歹有些舊情,如今這情形下若來個英雄救美,自然會贏得美人垂青,投懷送抱,自此一切圓滿。卻沒想到他除了皺眉之後再無其他的表情,還在看了那麼一眼後極其乾脆地把頭轉了回來,繼續吃菜的同時還不忘催促我吃菜,甚至還好心地夾了塊五花肉給我。
他難道真的對南宮思悠再沒有半點好感嗎?這是為什麼啊?他不是調戲過她麼?說明他是喜歡她那張臉的啊!
難不成就以為南宮思悠拒絕了他一次?
至於麼?至於麼!他也太小心眼了罷?這自尊心也忒強了些罷?他還算得上是一個男人嘛,那心胸,氣度去了哪裡?!
呃,我忽地摸了摸鼻子,他似乎、的確很小心眼啊。我不過是嘲諷了他幾句,便被他帶回府中折磨,還一直記恨到現在,不放過任何刻意打擊和折騰我的機會。至於自尊心,更可以從那次與屍偶對戰時寧願渾身是傷,也不求我幫忙上可見一斑……
可是……可是……縱然如此,南宮思悠現在可是被壞人脅迫、遇到危險了哎?他真能狠心見死不救?
就算兩人只有一面之緣,看到她這服明顯受制於人的情形他也該拔刀相助才是啊?何況他們還見過許多次,雖然是南宮思悠刻意製造的多次偶遇,他看沒看見,注沒注意就另當別論了。
我又看了他幾眼,他毫不為所動,伸筷子,夾菜,吃菜,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般自然,毫無滯納,他的心情明顯絲毫不受南宮思悠出現的影響。
他能吃得心安理得,我卻食不知味。
如此看來,我要撮合他們似乎要頗費一番周折。我比誰都清楚一個人若不喜歡另一個人,再怎麼威逼利誘都很難改變心意,比如說時陽宸之於繆瑤,比如說辛離之於吳源,比如吳眠之於吳鈺,比如谷音之於吳銘……
但世人常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還有一說,日久生情。而司浩淼最初也並非就討厭南宮思悠,甚至還對她有過好感,只不過當時的南宮思悠有些大腦脫線罷了。司浩淼強大的自尊心讓他對她有些排斥,但若多些相處讓他重新對她建立好感,並喜歡上她應該不難罷?
既然上天重新給了我一次見到南宮思悠的機會,我就必然不能再讓這機會白白溜走。若非南宮思悠,我根本不可能走出滄迭山,也不可能遇見這形形**的事情,並得了幾次功德。何況,我答應過她會幫她……無論怎麼看,我都欠了她。
正預備站起來去給南宮思悠解圍,救她脫離魔爪,卻沒想到他們已經先我一步起身結了賬離開了客棧。
吃個飯跟趕著投胎似的,至於那麼著急嗎?!我們比他們早來那麼久,我們還沒吃完他們就吃完了?!!我看看他們桌子上的幾個清淡的小菜,再看看自己面前桌上的琳琅滿目,雞鴨魚肉……好吧,我錯了,不是他們太快而是我們太慢。
我匆匆拿起包袱預備跟上去,卻被司浩淼一把拽住胳膊:“你要做什麼?”
我哼了哼鼻子:“你可以當做視而不見,見死不救,我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