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
他想,或許他們大概早就盯上了他,而他們抓走了落錦,知道他必然要來找。卻又擔心放他離開,他會去報官惹來麻煩,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將他殺了再說。
只可惜,他們料錯了。他今日的裝扮是個文弱書生樣沒錯,但是他內裡卻是一個魔。
“那個小女孩,我們要了。”領頭的那個人一臉橫肉,扛著把刀,渾身散發著葬劍很不喜歡的氣息。
他眼神一冷,下意識地想要上前,卻忽地想起不能和人類動手。
魔君百年前曾受過人類恩惠,自此立下誓言。而他身為魔族尊者,不能帶頭破壞魔君的承諾。
但是,想到落錦,他的手又緊了緊,身上魔力大熾。可腦中轉瞬又跳出魔君那句話,三百年內,不得攻擊人類,否則六界共誅,魔君自廢千年魔力。
落錦不一定會出事,但他若壞了魔君的誓言,定會成為魔界罪人。
可萬一由於他的遲疑而害落錦出了事,他又絕不會原諒自己。
如此糾結許久,他竟不曾邁出一步。
本還忌憚著他的人見他如此磨蹭,還以為他此前不過虛張聲勢,氣勢洶洶地衝上前來,一棍揮下。他抬手去擋,胳膊劇痛,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卻並未還手。那些人見此更加有恃無恐,棍棒一下接一下地落在他身上。他一個趔趄跪倒在地,卻咬牙硬*挺著。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做魔界的罪人。
他只能期望其他魔族之人能夠為他找到小錦的下落,這樣即便他死在這裡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棍棒不長眼地往他脊背、臉頰、腿、胳膊上落,而他漸漸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意識卻愈來愈清醒。
他一下下數著落在自己身上的棍棒數目,一百三十八、一百三十九、一百四十、一百四十一……若今日*他僥倖不死,三百年後,他必然要將今日所受的屈辱一下一下地討回來,他發誓!
不知誰一棍打在他頭上,他一聲悶哼摔在地上,腦袋痛得幾乎要裂開,而他視線一片模糊,幾乎看不清人臉。
有人驚撥出聲:“他的血、血……”
“血怎麼了?”
“血是黑色的!”這驚呼已然變成了驚恐,那人倒退幾步,跌坐到了地上。
“我看看!”領頭之人撥開眾人湊上前來,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後,倒吸了口涼氣,語氣瞬間也轉為驚愕,“他、他、他是魔!”
“可是他也沒反抗啊,應該沒什麼威脅罷……”有人怯怯道。
“你們懂什麼?!”領頭之人厲聲呵斥道,“我曾聽老祖宗提過,說是曾有人類救過魔君的命,他為報恩,立下魔界之人不得攻擊人類的誓言。此人不攻擊怕不是他能力不夠,而是他無法攻擊我們。”
“那……那現在怎麼辦?”
沉默了許久後,領頭之人再次發話:“都打成這樣了,已無退路。他日後必然報復,管他是人是妖,殺了再說!”
他眼神一冷,一刀衝著葬劍心臟落下。葬劍冷漠地看他一眼,伸手握住刀刃,血液沿著他手心蔓延,滴落在他白色的長袍上,像是開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他的眼神讓領頭之人怔了怔,隨後唾罵一聲:“都落到這田地了,骨頭還這麼硬。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幾時!”他狠狠使力,刀尖又向下一寸,沒入他身體裡,但再也進不得一步。
兩人僵硬對峙。
“你們傻愣著幹什麼?!快給我上啊!”領頭之人衝身後吼了一聲,呆滯的眾人這才重新一擁而上,紛紛掏出匕首,對準他的腦袋狠狠刺下。
“不要——”一聲淒厲的叫喊劃破寧靜,一個身著紫衣的小女孩以常人無法反應的速度撲到葬劍身上,而那匕首一柄接著一柄地刺穿了她的身體,血液四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