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安心看著便好。”她將書扔回到他懷裡,一個疾掠躍到了隔離區最高點的瞭望塔,因那裡方便她看清整個城內的構造。
她一身白衣勝雪立於塔頂,身形翩躚,恍若驚鴻。
江清墨抬眼看遠遠站在高臺之上的她孑然而立,卻似乎將天地間的光彩悉數聚於眉間的姿態,心神微動。
不少身處隔離區內尚有餘力的百姓抬眼看她,面帶困惑不解。
高臺之上的她衣袂翻飛,映著身後的夕陽,恍若天人。
她雙手在身前飛速做著一個個令人眼花繚亂的手勢,口中唸唸有詞。頃刻後,似有千萬個影子從她身上剝離開來,落在鄴城內各個角落,以肉眼無法分辨的速度穿梭來去。常人若不留意,會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江清墨看著眼前的一切,恍惚身處夢中。
她不知何時重新躍回到他身側,眉間帶著些許釋然:“剩下的便是等待了。”
他側首看她,眸中情緒複雜難言:“你是妖,還是仙?”
她略微偏了偏頭笑道:“你猜?”
又是這兩個字。江清墨哭笑不得,卻也並未於此事上過分執著。若她不說,或許便說明那是他不該知道的,而不該知道的,他也不會去問。
這可謂是他若干優點中十分可貴的一個。
半夜時分,所有人陷入昏睡之際,她一人再次躍上了塔頂,昂首等待。
不多時,先前被她悉數放出的仙靈此刻一個個已光速飛回她身前,向她彙報成效。
“城東永安巷鼠類已清除完畢。”
“城東伏蘭街鼠類已清除完畢。”
“城北居然寺鼠類已清除完畢。”
……………………
她靜默地坐在塔頂,雙腳懸空,伴著仙靈千篇一律的彙報聲,雙腳晃來晃去。
“城南珏山鼠類清除遭遇阻滯。”
聽到此處,她微一抬眼看著身前眉眼若有似無、明顯受了傷的男子:“何人?”
“一黑袍男子。”那人低聲回稟,語帶歉然,“我不是他對手。”
“哦?”她的這些仙靈雖說修為不高,連實體都無法幻化完全,但起碼也都有著幾千年的修為,連他們都無法對付的話……那倒真是有趣了。城南珏山麼?倒也屬於隔離區範圍內,那人選在這麼個地方,倒也是煞費苦心。隔離區內人人自危,有誰會關心他的異樣舉動。
她眉梢微微挑起,臉上漾出一個極其動人的笑容來:“帶我過去。”
她第一眼見到江清墨之時便覺得他不會是那種對事情毫無防範之心的人,不至於措手不及到如此地步,完全被牽著鼻子走。此後聽他提起鼠疫言語間詫異難言,便說明鼠類本在他控制範圍內,他從未想過鼠疫會爆發。而檢視那些病患的傷口時,她更覺有異——傷口無不在腋下。
若說那些老鼠咬人還商量好了都咬在同一處的話,簡直太過可笑!
她顏如許在這裡,還敢這般有恃無恐。敢動手打她的人,簡直是找死!
找到那個人並不難,因他就好整以暇地站在原處等著她的到來。
她此前那麼招搖地站在鄴城制高點,又那麼大張旗鼓地派出仙靈去除鼠害,他不會注意不到她的存在。而打傷她的仙靈,或許便是為了引她出現。
那人一身黑衣黑袍,將全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只漏出一雙黑色的眼睛,透著兇狠的光芒,手持一把黑色巨斧。
“你為何要壞我好事?!”她甫一落地,那人的質問便撲面而來。
她微覺好笑,她還未興師問罪,他倒惡人先告狀,挑起她的錯處來:“怎麼?你覺得自己在做好事?我倒是想聽聽,你所謂的好事是什麼?”
他反問:“我為何要告訴你?”
“不說也無妨。”她看了看自己塗了硃紅豆蔻的指甲,輕飄飄道,“大不了我自己來看。”
“自己看?”那人覺得好笑似的笑出聲來,“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別的本事沒有,讀心之能我自認為六界之內無人能比得上我顏如許。”她輕哼一聲,“你要不要試試看?”
“顏如許?”他的聲調微微變了變,帶著些訝異,“你是荼蘼仙子?”
她眉間帶著些許讚賞地看他:“訊息倒是挺靈通的嘛。我行走人世才會用顏如許之名,除了天界,六界之內鮮少有人知曉顏如許便是荼蘼仙子,而你周身氣息說明並非天界之人。你是從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