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何明知繆瑤要尋的仇人是自己心上人的父親,為何要幫她?而既然他當初就知道實情為何不直接告訴繆瑤,要等她自己去發現?此人的行為頗有些自相矛盾。
帶著這些疑惑我正準備繼續看下去,卻聽司浩淼的聲音突然響在耳畔:“你在做什麼?”
我被他嚇得一激靈回了神,旋即懊惱不已,就好比一個故事聽到最精彩處突然被告知“請聽下回分解”是同樣的感覺,簡直百爪撓心、苦不堪言。
我無力地瞪著司浩淼。心道,此人真是陰魂不散,專挑不合適的時機出現。他就不能等我看完?
——我好想揍他,非常非常想!
他看我不理他還投之以一種十分怪異的眼光,下意識地打量了自己一眼,確認沒什麼不對勁後才又重複了句:“你在做什麼?”
我這才從剛才的懊惱中徹底回神,天啊,我該怎麼解釋剛才那種近乎非禮他人的舉動?
“我……我……我在……我看她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又在流血,就想或許這樣管用,幫她止血……”這話說的顛三倒四,磕磕絆絆,怕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而事實證明了,司浩淼他雖然行事不正常,卻的確是個正常人。他橫了我一眼:“你白痴啊,有按著別人心口止血的?”
“我哪裡會知道?我又不是大夫。”我心裡有鬼,由他罵自己白痴也難得沒有反駁,只在暗地裡翻了個白眼。
他卻半蹲下身子探了探那女子脈搏,我眼睛瞪得更大了。這司浩淼,難不成還會醫術?他也太真人不露相了吧?竟是個全才?我結巴著問他:“你、你會醫術?”
“本少爺哪有那個興致學那麼枯燥乏味的東西,我只是想要看看他死沒死罷了。”
我撫了撫胸口,還好不會,不然我對他的印象又要再次修正了,這刺激可不是一般的深啊,“那你得出的結論是什麼?”
“還沒死,不過也快了。”他站起身拍拍手,“脈搏弱成這般,又虛弱至此,怕是難活下去。”
我輸給她的法力難道都是白費功夫?我頗為煩惱地看著那女子慘白的臉,十分有受挫感。片刻後我忽然衝司浩淼伸手道:“水。”
他察覺我的意圖後,像看怪物一般看我:“你腦子有毛病啊?她這幅模樣再不醫治根本活不下去,而我們一時半會走不出去水又所剩不多,給她一個快死的人豈不是白白浪費?”
“那也得試試才知道啊,你忍心看著一個人在你眼前死去?”我雖然知道他說的沒錯,可是還是不想放棄救她,記憶裡的她是多麼明朗豔麗的一個少女,如今卻落到這步田地……而她的一番遭遇也讓我頗為唏噓,“再說,她既然出現在這裡,也許就是這谷內弟子,會有出去的法子也說不定呢?”
就我看到的記憶而言,她和這暗夜谷並無半分瓜葛,但後面的記憶我並不清楚,也許她後來遭遇了什麼,真就成了這谷內弟子呢?這也難說。不過我可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此刻說出這番話也只是為了誆騙司浩淼救人罷了。
他神色有些微鬆動。我料想他剛才去查探一番想必依舊是無功而返。毫無希望之下,這女子的出現無疑是一盞燈,即使光芒微弱,卻也算是給我們帶來了一線生機,而司浩淼應當不會放走這機會。
“好。”他看了那地上女子良久,終究妥協地將包袱取下拿出水遞過來,“我便寄希望於你一次。”
我小心翼翼地扶著繆瑤喝下水,隨後蹲在一旁看她反應,心裡默默祈求她能醒過來,就算只給我一絲看到她可以活下去的希望也好。即使她醒來後一點忙也幫不上。
不知盯了她多久,眼睛都有些酸澀。正想移開視線,卻隱約看到她睫毛抖動了兩下。
我揉揉眼睛,還以為出現了了幻覺。而她睫毛依舊在顫抖,眼皮略微動了動。我欣喜不已,忙湊過去,果不其然她在下一瞬睜開了眼。
視線與我對上時,她的表情和身體都微微顫抖了下,也不知是不是被我這張臉給嚇著了。
司浩淼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要笑不笑地看著我:“看來並非只有我一人無法欣賞你這外貌。”
我當做沒聽見,只看著繆瑤問:“你感覺如何?”
“是你……救了我?”她像是許久沒說過話一般,聲音帶著些微嘶啞,開口緩慢卻字字清晰。
“嗯。”我努力笑得良善,重複了一遍,“你感覺如何?”
她卻依舊沒回答我的話,只轉動眼珠子看了看這周圍的景緻,隨後苦笑:“想不到我逃了這麼久,竟仍未逃離這暗夜谷。”
逃?聽她這用辭,似乎還真跟暗夜谷有關係啊?
本小妖眼冒紅心、滿含希望地湊過去:“你是這谷內弟子?”
“不。”她卻否認了,反而說出另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我和暗夜谷主……乃是仇人。”
我和司浩淼對視一眼,各自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困惑。他接過話頭:“這麼說,你見過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