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萬籟俱寂,除了蟲鳴蛙叫外周遭一絲動靜都無。
估摸著所有人都睡了之後,我從柴房裡爬起,小心翼翼地掩了門扉探頭探腦往外走。
這幾日,多虧了那“小月”公子將司浩淼的注意力全部引走,他才沒空來折磨我,讓我得了閒暇養養身體。雖然不至於完全恢復,但總算不再是一副奄奄一息、任人宰割的模樣,能稍微用點法力。
提到這“小月”公子,我後來才從司北——也就是那個配合司浩淼演戲的小廝口中得知他全名叫方曉越,是縣令方大人家的公子。飽覽詩書,性子溫柔,脾氣好,卻喜歡遊山玩水,一年間有大半時間不在鄴城,這也是我沒在南宮思悠的記憶中看到此人的緣故。
這司北雖然性子精靈古怪,卻是唯一一個不在乎我容貌,肯給我好臉色又和我說話的人。我也就勉為其難地和他成了朋友,也順便從他口中探知我想要知道的訊息。
比如說選在此刻出門,也是因為司北說過此刻府內守衛最為薄弱。至於我為何會如此鬼鬼祟祟在夜半出門,當然是要做些白日裡不方便做的事情——我要去讀司浩淼的心!我想知道,他那個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而他對南宮思悠到底有沒有印象,對浣紗又是怎樣的感覺。
來這裡也有幾日了,卻一點進展都沒有,我頗擔心南宮思悠等不到我的訊息,會一怒之下找人去拆了我那土地廟。那地方雖然小是小了點,破是破了點,但起碼也是師父留給我的唯一財產,也是我唯一的棲身之所,可不能就這麼沒了。
一路之上雖然會碰見一些巡夜的守衛,卻並未有人發覺我的行蹤。笑話,我可是一個千年妖怪,被這區區凡人發覺豈不是會丟盡師父他老人家的臉?至於被司浩淼折磨……咳,那是本妖一時失誤加故意縱容罷了。
司浩淼的院落離柴房有些距離,雖然不識路,不過左右一個府邸罷了,再大也不至於大到哪裡去,我很快便找到了目的地——整棟宅院裡唯一一處臨湖又栽滿紅楓的院落。
可在房門外還未進去,便察覺房內有一股很濃重的妖氣,而這妖氣甚是熟悉——是那狐妖浣紗。
他竟然將浣紗帶回府裡了?真是色膽包天啊,敢明目張膽地在他爹眼皮底下行事?
我自知不是狐妖對手,本想直接打道回府,可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小心地掩去自身氣息,戳開窗戶上那層薄薄的紙探頭往裡看。那兩人都只著裡衣躺在床上,而狐妖正伏在司浩淼身上,兩人嘴對嘴,四肢**,姿勢極為**。我一時臉紅心跳,慌慌張張地別開頭,他們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等苟且之事!
啊,不對,此時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做苟且之事才叫奇怪吧?而且,似乎夜半闖入此地探人私*密的是我才對。
我摸摸鼻子,自覺再留下便要看一出活春*宮了。此時此景大約不必再問浣紗在他心中分量如何,一看便知,正想扭頭便走,餘光一瞥間,我卻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那司浩淼閉著眼睛不說,反應似乎也平淡得過於反常啊?
我雖對男女之事不甚精通,但曾在兩百年前化成人形入鄴城時,曾誤闖一青*樓,見過男女**的情態,那男人一副餓狼附體的模樣。雖然人各有異,但這司浩淼不至於如此迥異啊……仔細觀察一番,兩人的唇雖然看似相接,卻有一絲縫隙,一縷縷白色氣體正從司浩淼口中進入那狐妖口中,司浩淼的臉色已近灰白。
我忽然間反應過來,他們不是在**,而是這狐妖在吸取司浩淼的精氣!再這樣下去,司浩淼必會精盡而亡。雖然他不算個好人,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眼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阿彌陀佛。未及多想破門而入,那狐妖聽見聲響抬頭,青綠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我,一臉頗想把我拆吃入腹的狠絕。
我衝進去後才回過神,我根本就打不過她啊,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大腦來不及思考,雙手已經操起旁邊的矮凳向她砸過去,之後扭頭便跑。
狐妖手一揮,一道綠光閃過,矮凳碎裂成木頭塊撒了一地,下一秒,身子已經斜掠過來,速度快得幾乎讓我來不及反應。眼看她已經欺到面門,雙手在身前胡亂結了個印,也不記得是什麼招式,直接向她招呼了過去,想著能拖一時是一時吧。
一連串小而亮的綠色光芒向她擊打過去,卻半點都沒阻撓她的動作。
我發揮平生最大的潛能,將會的招式一股腦地全都使出來,院子裡光芒四射,楓葉亂飛,一時頗為壯觀。可本小妖修為有限,又加上法力根本就沒恢復幾分,幾分鐘後我已經精疲力竭,狐妖趁機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初見我樣貌時微有些訝異:“竟是你這醜八怪?”
隨後又一輛恍然的模樣,“難怪我那日攝魂術對他無用,原來你也是隻妖怪,以自身靈氣化了我的攝魂術。我那日竟沒能看出來……”她微微疑惑了一下,又嘲諷似的笑道,“只不過你一株千年荼蘼,連樣貌變化都無法掌控,又能做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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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出我原形了?也對,她法力不知高出我多少,看不出才叫奇怪。我扯她手指的手頓了頓又繼續扯,那日她看不出我是妖怪乃是因為我脖子上那玉環的緣故,此玉環喚作月隱,本是當初師父為了掩飾自身妖氣方便行走世間之物,臨終前送給了我。但玉環雖有靈氣,卻在使用法力時完全不管用。
她指甲頗長,直直戳在我後頸上,那感覺就像數根針齊齊刺在面板上,銳利的鋒芒,清晰的痛楚,痛得我幾乎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