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幽謐而深邃的暗河中,宛如置身於一個與世隔絕的神秘世界。四周瀰漫著令人心悸的寂靜,那寂靜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所有的聲音都吞噬殆盡,唯有水流的奔騰聲在這黑暗的空間裡肆意迴盪。那奔騰聲,像是千軍萬馬在奔騰廝殺,又似無數幽靈在黑暗中咆哮,一下下撞擊著人的耳膜。
幽暗中,暗河的水色呈現出一種近乎墨色的深沉,深邃得彷彿是宇宙中無盡的黑洞,彷彿隱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這墨色的河水,在微弱的光線映照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像是一雙雙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一切。
蕭沉璧面色蒼白如紙,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彷彿生命的活力已經被這黑暗的暗河完全抽離。她的雙手死死地攥著那半塊龍紋玉珏,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出青白之色,骨節都高高地凸起,像是要衝破面板。那半塊玉珏在黯淡的微光下散發著清冷的光澤,紋路精緻卻又透著幾分神秘,每一道紋路都像是一個古老的符號,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她整個人隨著湍急的水流起起伏伏,好似一片在狂風中無助飄蕩的落葉,被水流隨意地拋來拋去,毫無反抗之力。
那水流洶湧澎湃,彷彿是一頭被激怒的猛獸,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它翻卷著、咆哮著,白色的浪花在它的翻卷下不斷湧起,像是猛獸張開的獠牙。它肆意地拍打著蕭沉璧的身體,每一次拍打都帶著巨大的衝擊力,濺起的水花打在她的臉上,讓她幾乎睜不開眼。每一次浪頭打來,都像是有無數只無形的手,將她狠狠地拉扯、揉搓,彷彿要把她的身體撕裂成碎片。這水流彷彿真的有生命一般,帶著惡意和蠻橫,毫不留情地將她裹挾著向前,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顆渺小的棋子,在水流這個巨大的棋盤上被隨意擺弄。
這讓她不禁想起十年前那場熊熊大火,那是一場可怕的災難。大火燃燒時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像是無數惡魔在狂笑,滾滾濃煙如同猙獰的惡魔,以一種蠻橫而決絕的姿態,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濃煙鑽進她的口鼻,那刺鼻的氣味讓她幾乎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無數尖銳的針在肺中穿梭,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彷彿要將她的五臟六腑都撕裂開來。她的眼睛被濃煙燻得淚流滿面,嗓子也被嗆得火辣辣地疼,整個人在火海中無助地掙扎著。
她脊椎上的玄鐵釘,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被完全浸透。那玄鐵釘閃爍著幽冷的光,彷彿是來自地獄的寒光,帶著絲絲寒意順著肌膚,一點點地滲進骨髓。每一絲寒意都像是一條冰冷的小蛇,在她的身體裡蜿蜒遊走,那種徹骨的寒冷,彷彿要將她的靈魂都凍結。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牙齒也因為寒冷而咯咯作響,聲音在這寂靜的暗河中顯得格外清晰。然而,這冰冷的感覺,卻遠遠比不上謝無咎倒在她懷裡時那一幕帶給她的衝擊。
當時,陽光灑在大地上,原本是一片寧靜祥和的景象。天空湛藍如寶石,潔白的雲朵像棉花糖一樣飄浮在天空中,微風輕輕拂過,帶來陣陣花香。突然,一支黑翎箭帶著呼嘯的風聲,如同一道死神的召喚,無情地穿透了他的胸膛。那一瞬間,時間彷彿凝固了,蕭沉璧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謝無咎的身體晃了晃,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卻沒有發出聲音。他緩緩地倒在她的懷裡,眼神逐漸變得黯淡。鮮血如泉湧般從他的傷口噴射而出,濺落在她的衣衫上,形成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那溫熱的鮮血,帶著生命的溫度,卻又如此刺痛著蕭沉璧的心。那畫面,如同一場可怕的噩夢,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地迴圈播放,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揮之不去。每一次回想起來,她的心都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痛得無法呼吸,淚水也會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
謝氏的箭,那原本承載著家族使命與榮耀的銳利之物,本應如忠誠的衛士般,守護著家族的榮耀與血脈傳承,成為謝氏一族光輝延續的象徵。那箭身雕刻著精美的花紋,箭鏃閃爍著寒光,每一支箭都凝聚著謝氏家族的心血和期望。然而,此刻那冰冷的箭鏃卻對準了謝家最後的血脈,無情地射出,帶著決絕與殘酷。這一箭,彷彿射碎了整個謝氏家族的希望,也射碎了蕭沉璧心中的信念。這個令人痛心疾首的問題,如同一塊沉重得難以撼動的枷鎖,緊緊地壓在她的心頭,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她感到無比的困惑和痛苦,彷彿置身於無盡的黑暗深淵,找不到一絲光亮和希望。她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各種疑問,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誰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但這些問題就像一團亂麻,越理越亂,讓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迷茫之中。
“嘩啦!”一聲清脆且響亮的聲響,在靜謐的暗河中驟然響起,如同炸雷一般,瞬間打破了暗河長久以來的寂靜。蕭沉璧猛地破水而出,身體帶著巨大的衝擊力重重地趴在了溼滑的岩石上。她劇烈地咳嗽著,那咳嗽聲彷彿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吶喊,每一聲都帶著無盡的痛苦,彷彿要將肺中積攢的積水和內心的痛苦都一併咳出來。她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頭髮溼漉漉地貼在臉上,眼神中透露出疲憊與掙扎。暗河的出口,竟然是城郊那片陰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的亂葬崗。清冷的月光灑在堆積如山的骸骨上,那骸骨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森冷的磷光,彷彿是無數冤魂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和驚悚。那些骸骨形態各異,有的殘缺不全,有的相互堆疊在一起,彷彿在訴說著曾經的悲慘故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朽的氣味,讓人聞之慾嘔。
“殿下。”一道嘶啞而低沉的聲音從陰影裡緩緩傳來,那聲音彷彿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幽靈的低語,帶著一種神秘而陰森的氣息。聽到這聲音,蕭沉璧瞬間繃緊了身體,全身的神經都高度警惕起來,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她的手不自覺地握住了腰間的劍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戒備和警惕,彷彿一隻隨時準備出擊的獵豹。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聲音的主人身上時,卻不禁愣住了。那是一個佝僂著身體的老婦人,她的背彎得如同一張弓,拄著一根骨杖,腳步蹣跚地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每一步都顯得那麼艱難和遲緩。仔細一看,竟是當年伺候她母皇的巫醫。這個本該早已死去的人,如今卻突然出現在這裡,她的出現就像一個謎團,讓蕭沉璧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各種猜測在她的腦海中不斷閃現。
“老身等了整整十年啊。”在那瀰漫著腐朽與神秘氣息的亂葬崗中,巫醫邁著緩慢而拖沓的步子,一步一步地緩緩走到蕭沉璧的面前。她那身破舊不堪的黑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彷彿是無數怨靈在低泣。她伸出手,那乾枯得猶如枯樹枝般的指甲,每一根都彎曲且粗糙,上面還帶著一些黑色的汙垢,輕輕劃過蕭沉璧那雙奇異的異瞳。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捉摸的神色,深邃得如同無盡的黑洞,彷彿隱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讓人忍不住想要探尋,卻又心生畏懼。“就等著看,鳳骨龍髓的命格……到底能不能逆天改命。”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種神秘而詭異的腔調,那語調抑揚頓挫,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魔力,如同咒語一般,讓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彷彿在這簡單的話語背後,隱藏著什麼驚天動地的不為人知的秘密,等待著被勇敢的人揭開。
蕭沉璧靜靜地佇立在亂葬崗中,周圍瀰漫著一股陰森至極的氣息,彷彿有無數雙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她。殘敗的荒草在夜風中瑟瑟發抖,發出沙沙的聲響,那聲音如同鬼魅的哀號,彷彿隱藏著無數未知的恐怖。突然,巫醫的一番話如同利刃般,帶著尖銳的鋒芒,狠狠地刺痛了她的耳膜,讓她心中猛地一凜。那一瞬間,她只覺得一股怒火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從心底最深處熊熊燃起,這怒火來得如此猛烈,以至於她的理智在這憤怒的衝擊下幾乎蕩然無存,腦海中只剩下一片憤怒的火海。
她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伸出手狠狠地掐住了巫醫的喉嚨。她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關節也微微凸起,每一根手指都彷彿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她的雙眼圓睜,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和決絕的光芒,宛如燃燒的火焰,那火焰熾熱而明亮,似乎要將眼前的巫醫徹底吞噬。“你都知道什麼?”她咬著牙,聲音低沉而冰冷,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冰碴,在這寂靜的夜空中格外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彷彿只要巫醫稍有隱瞞,便會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讓她為自己的隱瞞行為後悔終生。
然而,巫醫卻並未被蕭沉璧的氣勢所震懾。她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嘴巴咧得很大,大到讓人感覺她的臉都要裂開了一般,露出了一口泛黃且參差不齊的牙齒,那些牙齒有的殘缺不全,有的還帶著黑色的蛀斑。她咯咯地笑著,那笑聲尖銳而刺耳,如同金屬相互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亂葬崗中迴盪,就像無數只惡鬼在耳邊嘶嚎,讓人毛骨悚然,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笑聲在夜風中不斷擴散,彷彿要將整個亂葬崗都籠罩在這恐怖的氛圍之中,讓這片土地成為恐懼的深淵。
接著,巫醫緩緩地抬起手,伸進懷裡,動作顯得十分緩慢而刻意,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彷彿是在故意吊蕭沉璧的胃口。她的手指在懷裡摸索了一陣,那摸索的動作小心翼翼,彷彿懷裡藏著什麼無比珍貴又危險的東西。然後,她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卷焦黃的絹帛。那絹帛看上去年代久遠,邊緣已經有些破損,有幾處還出現了細小的裂縫,上面佈滿了歲月的痕跡,那些痕跡如同老人臉上的皺紋,訴說著曾經的故事。當她緩緩展開絹帛的剎那,蕭沉璧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瞬間停止了,彷彿時間也在這一刻凝固。她的瞳孔驟縮,眼中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神情,彷彿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東西,那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不解。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絹帛上那娟秀而熟悉的字跡,那每一筆每一劃都如同刻在她的心上,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母皇的筆跡,那熟悉的筆跡此刻卻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刺痛著她的心。
【謝氏血脈可鎮異瞳,若沉璧十六歲前仍未馴化,當誅。】這短短一行字,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地刺進了蕭沉璧的心臟,讓她的心鮮血淋漓。它如同一道驚雷,在她的心中炸開,讓她的世界瞬間天翻地覆,彷彿整個天地都在這一刻崩塌。她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起來,腳下的土地彷彿都在晃動,她感覺自己像是置身於一場可怕的風暴之中,搖搖欲墜。落款處,蓋著傳國玉璽的血印,那鮮豔的紅色格外刺眼,彷彿是無數鮮血匯聚而成,透著一股血腥和殘酷的氣息。那血印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那光芒忽明忽暗,彷彿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血腥歷史,那歷史中充滿了陰謀、背叛和殺戮。
“你以為謝家為什麼被滅門?”巫醫的呼吸帶著一股腐臭味,那味道刺鼻難聞,像是腐爛的屍體散發出來的氣味,直衝進蕭沉璧的鼻腔,讓她忍不住想要嘔吐。她的臉幾乎貼到了蕭沉璧的耳邊,聲音低沉而沙啞,如同惡魔的低語,那聲音在蕭沉璧的耳邊不斷盤旋,彷彿是惡魔在她的靈魂深處徘徊。“因為你母皇發現……謝無咎才是真正的‘龍髓’。”這聲音彷彿帶著魔力,讓蕭沉璧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那顫抖從她的指尖開始,迅速蔓延到全身,讓她彷彿置身於冰窖之中,寒冷徹骨。
就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四周一片死寂,唯有微風輕輕拂過,帶來絲絲寒意。蕭沉璧正滿心焦急地奔逃著,突然,遠處的夜幕中隱隱約約傳來了追兵手中火把的光亮。那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就像一把把銳利的針,顯得格外刺眼,在夜空中閃爍跳躍,好似惡魔的眼睛,緊緊地鎖定著她的行蹤。
蕭沉璧心中一驚,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多餘的思考。她慌慌張張地迅速伸手,一把撕下身上的絹帛,雙手忙亂地將其塞進衣襟之中。就在她手忙腳亂的時候,她的手無意間摸到了謝無咎之前給她的玉珏。剎那間,她感覺到那玉珏竟好似被火烤過一般,突然變得滾燙無比。那滾燙的溫度,透過層層衣衫,如同一股熾熱的電流,直直地傳遞到她的手上,燙得她的手微微一縮。
她心中猛地一動,腦海中靈光一閃,瞬間意識到這玉珏似乎是在給她指引方向。於是,她不再猶豫,拖著疲憊且慌亂的身軀,腳步踉蹌、跌跌撞撞地朝著朱雀大街奔去。就在她奮力奔跑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巫醫那尖銳刺耳、如同夜梟啼叫般的笑聲:“你以為他救你是出於情義?謝家那小子等的……是你脊椎裡那七十二根釘!”這笑聲,如同利箭一般,直直地刺痛了蕭沉璧的心。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和迷茫,心中好似被重錘狠狠擊中。但僅僅片刻,她的眼神又重新變得堅定起來,咬了咬牙,繼續堅定地向前跑去。
終於,她來到了朱雀大街。那曾經繁華熱鬧的“永昌當鋪”,如今早已破敗不堪。那扇腐朽的木門,在歲月無情的侵蝕下,已經變得千瘡百孔,搖搖欲墜,彷彿一陣微風就能將它吹倒。蕭沉璧心急如焚,一腳狠狠踹開木門。隨著“哐當”一聲巨響,揚起了一片厚厚的塵埃。那塵埃在昏暗的光線中瀰漫開來,如同煙霧一般,嗆得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在這塵埃飛揚之間,她隱隱約約看到櫃檯後坐著個獨眼老嫗。那老嫗身著一件破舊的黑袍,頭上的白髮雜亂地散落著,臉上佈滿了歲月的皺紋,就像乾涸的土地上縱橫交錯的裂紋。她頭也不抬,只是冷冷地開口問道:“當什麼?”
蕭沉璧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將那半塊玉珏用力拍在櫃檯上。那玉珏與櫃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老嫗原本低垂的頭猛地抬了起來,她的獨眼瞬間睜大,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敬畏,好似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又尊貴的東西。她的手微微顫抖著,顫巍巍地從櫃檯下捧出一個黑漆匣子。那匣子表面光滑,在微弱的光線下隱隱散發著神秘的氣息。她小心翼翼地開啟匣子,動作極為輕柔,彷彿裡面裝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匣中靜靜躺著一支箭,那箭與當初射穿謝無咎胸膛的一模一樣。箭鏃上清晰地刻著謝氏家徽,那紋路細膩而深刻,彰顯著家族的榮耀與威嚴;箭尾卻纏著蕭沉璧幼時束髮的金線,那金線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彷彿在訴說著一段久遠而又神秘的往事。
“十年前那晚……”昏暗的室內,燭火搖曳,老嫗枯瘦的雙手緩緩抬起,指甲狠狠摳進匣子的縫隙裡,那匣子的木縫在她的用力下似乎都有些變形。她的聲音低沉而顫抖,每一個字彷彿都帶著十年歲月的沉重與滄桑,在這寂靜的空間裡緩緩迴盪。“謝家小公子用這箭,射殺了要掐死你的先帝。”
剎那間,蕭沉璧只覺耳畔嗡鳴作響,彷彿有無數只蜜蜂在耳邊瘋狂飛舞,那嘈雜的聲音讓她的腦袋一陣劇痛。她的神情瞬間凝固,眼神中滿是震驚與迷茫。她突然想起自己為何被廢——曾經母皇冰冷的話語猶在耳邊:“你‘弒君’。”可她絞盡腦汁,根本不記得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腦海中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像是被一層厚重的迷霧所籠罩。如果殺人的是謝無咎,那她脊椎裡那冰冷的鐵釘,又是誰狠心釘進去的呢?這個問題,如同一個巨大且神秘的謎團,沉甸甸地籠罩在她的心頭,讓她感到無比壓抑,彷彿有一塊巨石壓在胸口,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整齊而沉重的鐵甲聲,那聲音由遠及近,每一聲都像是敲擊在蕭沉璧的心上。她心中一驚,知道那是追兵到了。老嫗的神情瞬間變得急切,她猛地掀開櫃檯地板,動作慌亂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果斷,急切地喊道:“走!”蕭沉璧沒有絲毫猶豫,她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縱身跳進地道。
在地道入口處,赫然用血畫著謝氏家徽。那鮮豔的紅色,在這昏暗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眼,彷彿是用鮮血書寫的一段古老而神秘的故事。那血的顏色紅得奪目,像是剛從身體裡流淌出來不久,帶著溫熱的氣息,又像是在訴說著曾經的悲壯與慘烈,也為蕭沉璧接下來的未來之路,增添了更多的未知和懸念。
她在地道中匆匆前行,腳步急促而慌亂。潮溼的牆壁上不斷滲出晶瑩的水珠,那水珠順著牆壁緩緩滑落,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每一聲滴答聲,都像是時間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地道里顯得格外清晰,彷彿在提醒著她時間的緊迫。地道里瀰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那是泥土和腐朽味道的混合,聞起來讓人有些作嘔。這股味道鑽進她的鼻腔,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蕭沉璧的腦海中不斷迴盪著剛剛得知的資訊,謝家的滅門慘案,那曾經繁華一時的家族在一夜之間灰飛煙滅,無數鮮活的生命消逝;謝無咎的死亡,那個曾經在她生命中無比重要的人,如今已陰陽兩隔;母皇的密令,那一道道冰冷的旨意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陰謀。這一切都像是一團亂麻,纏繞在一起,讓她理不出絲毫頭緒。
她不知道這條地道會通向何方,前方是一片未知的黑暗,彷彿隱藏著無數的危險和秘密。她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是生的希望,還是死的絕境。但她的心中有一股強烈的信念在熊熊燃燒,那就是一定要揭開這背後的真相,為謝家那些無辜死去的人、為謝無咎,也為蒙冤的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哪怕前方荊棘滿布,哪怕會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也絕不退縮。
隨著她在蜿蜒曲折的地道中一步步越走越深,原本就不算明亮的周遭環境,光線愈發黯淡下來。周圍像是被一層厚重的黑色帷幕緩緩籠罩,只有偶爾從頭頂那些狹窄縫隙中艱難透進來的一絲極其微弱的光線,猶如一隻纖細的手指,輕輕點在她前行的道路上,為她指引著那彷彿隨時都會消失的方向。地道的地面潮溼不堪,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積水,有的地方積水甚至沒過了鞋面。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每一步都先輕輕地試探,像是害怕踩碎了這寂靜的氛圍,然後才緩緩落下,格外謹慎地避開地上那些或明或暗的積水和形態各異的障礙物。那些障礙物有的是倒塌的石塊,有的是折斷的樹枝,在昏暗的光線下,影影綽綽,彷彿隱藏著未知的危險。
突然,一絲輕微的聲響從前方隱隱約約地傳來,那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有人穿著軟底鞋在地上極輕地走動,又像是風吹過洞口發出的細微呼嘯。她瞬間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立刻停下了腳步,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耳朵緊緊地捕捉著那一絲聲音,像是一隻警覺的貓。那聲音越來越近,彷彿每一步都踏在了她的心上,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裡急劇加速,像是一隻慌亂的小鳥在撲騰著翅膀。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劍,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當那模糊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她的視線中時,她的身體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整個人愣住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他身著一身黑色勁裝,那黑色像是從地道里的黑暗中生長出來的,融入了周圍的環境。臉上蒙著一塊黑色的布,只露出一雙明亮而銳利的眼睛,那眼睛猶如寒夜中的星辰,閃爍著冷峻而堅定的光芒。男子看到蕭沉璧時,身體也微微一怔,那一瞬間,地道里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蕭沉璧警惕地問道,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手中的劍也不自覺地往前探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