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軒坐在相對靠角落裡的地方,棚頂的燈光將他稜角分明的臉影射的晦暗不明,讓人分不清他臉上此刻的表情,總之,有些耐人尋味,有些深不可測。
收回放在熱鬧舞池裡的視線,緩緩的移向身邊的女人,似乎從認識她的那天開始,她就是這樣淺淺的淡淡的,安靜的很容易讓人忘記她的存在,像是空氣,無影無形,卻又必不可少攖。
黎夏雙腿交疊著,雙手交叉放在腿上,這個姿勢,多少能夠看出來她的拘謹,尤其是在那個男人的目光轉過來時,這種拘謹的感覺就更加的明顯了。
背脊在不知不覺當中漸漸挺直,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抵抗心裡逐漸升騰起的慌亂。
就這樣,過了大約二十幾分鍾,震耳欲聾的熱鬧舞曲終於結束,開始了點歌環節,也不知道是誰,點了一首張信哲的《白月光》。
這首歌,旋律很慢很悲傷,剛剛放出來,就讓黎夏的心開始發緊發澀,然後,慢慢的變成了一片酸澀償。
此時此刻,彷彿歌詞裡所描述的那個人,就是自己一樣,那種悲傷和無助,她很能感同身受。
一段前奏結束過後,男人略帶磁性低沉的聲音,緩緩的將這首歌的歌詞吟唱了出來。
白月光,心裡某個地方,那麼亮,卻也那麼冰涼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在心上,卻不在身旁
擦不幹,你當時的淚光,路太長,追不回原諒
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想遺忘,卻又忍不住回想
想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綁無法釋放……
眼底有溼熱的液體在湧動,但她控制的很好,並沒有讓這溼熱的液體匯聚,這樣,也就不會讓人看出她的悲傷和難過。
這一刻,她很想問,他心中的白月光到底是誰?
歌曲的結束,還是一段稍有些悲傷的旋律,黎夏突然覺得受不了,站起身,匆匆的逃出了包房。
隔絕了包間裡的一切聲音,她終於覺得呼吸順暢了。
有端著酒盤路過的服務生,黎夏走過去,禮貌的詢問了一下洗手間的方向,服務生熱情的向黎夏指引了方向,道了謝,黎夏便匆匆的朝服務生指引的方向走了過去。
幽長走廊的盡頭,便是服務生指引的洗手間的方向,剛剛走近,便與一道高大的身影撞在了一起,熟悉的男士剃鬚水的味道,透過兩人的接觸而傳入黎夏的鼻翼中。
由於太過突然,沒有防備,黎夏整個人向後仰去,沒有奢望男人會拉她一把,索性就閉上了眼睛,等待著疼痛傳來。
好一會,預想中的疼痛也沒有傳過來,她睜看眼睛去看,自己正被男人攔腰抱著,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他的俊臉離她極近,如海般深邃的眸子裡,都是她的倒影。
走廊裡有女人高跟鞋的噠噠聲傳過來,清脆刺耳,一下子,就將她從怔愣的狀態拉了回來,觸電般,急切的推開了身前的男人,道謝的話還哽在喉嚨裡,身後就響起了女人甜美的聲音。
“阿風,董事們都在等你,怎麼抽菸抽了這麼久?”
熟悉的女聲,瞬間,便讓背對著洗手間門口方向的黎夏,整個人僵在了那裡,不知怎麼,葉緹的出現,讓黎夏的心裡突然湧起了一股偷-情般的感覺,這種慌張,是她從沒有體會過的!
陸川風環抱著黎夏的那隻手還停留在半空中,空著的另一隻手裡的菸頭已經燃燒了一大半,他深邃的眸光越過黎夏的肩膀,看向門口站著的葉緹,她穿著一身冬季白色套裝裙,棚頂的燈光,將她白皙的面板映襯的猶如凝脂般。
葉緹給人的印象,永遠都是堅強獨立甚至是有些幹練的現代女性,衣著光鮮,言談舉止透著大家風範,一看便知是在富裕家庭長大的女孩子,那種驕矜和優雅,是一般女人都學不來的。
很多人都認為,只有這種女人,才配得上他陸川風,可他卻並不這樣覺得。
相反的,他覺得像黎夏這種簡單淡然的女人才更適合自己,可惜,他已經錯過了這個最適合,當然,也是他唯一真心愛過的女人。
“遇到熟人,聊幾句。”
明明上午才把話說清楚,不過六七個小時,她已經從他身邊那個最親密的人,變成了熟人。
這種落差,真的讓她有些難以招架。
“瞧我這眼睛,怎麼這麼沒用,居然沒認出來這是黎小姐。”葉緹拍了拍腦袋,假裝恍然大悟的說道,然後慢慢的走近,站在陸川風的身邊,雙手抬起,親密的挽住了陸川風的臂彎,帶著十足的炫耀,看向黎夏。
“黎小姐,是來這裡應酬,還是私人聚會?”
黎夏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尤其是看到面前的女人用那雙柔若無骨的手,擺出極其親密甚至有些佔有的姿態,自然而然的挽住男人的臂彎的時候,心中的痛,一時瘋湧到了極點。
就算在最難熬的那幾天,她都沒有想過,他會和葉緹真的有什麼,可此時此刻,他們用他們極其默契的姿體語言,明確的告訴了她,他們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