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身影一閃而過,遮住了射在磨砂玻璃門上的光線,很快,又釋放了光影。
她疑惑的蹙起了眉頭,剛剛走過去的身影不似他那麼高大,倒更像是個身材纖細的女性,難道是有人進來了?
客房服務,還是他認識的人攖?
圍上浴巾,踏出浴缸,她試探著出聲叫他的名字,“陸川風,是你嗎?陸川風……”
她的聲音有些小,小到在外面的人根本就沒有聽到,她只好將溼漉漉的頭髮隨意盤紮起來,拽過一條毛巾擦乾身體,套上衣服,準備出去看一眼償。
剛剛開啟浴室的磨砂玻璃門,一道中年女性的聲音就透過剛剛開啟的門縫傳了進來。
“阿風,你這次怎麼可以這麼任性?方氏是媽媽費了多大力氣才幫你爭取來的,你怎麼就不知道珍惜?還有啊,那個黎夏到底是什麼人?如果只是一時興起,玩玩而已,媽媽不反對,男人嘛,身邊難免有幾個女人。”
“但……凡事都要有個度,你能夠任職方氏集團總裁,葉緹的爸爸在其中幫助了你多少,你心裡比我清楚,兒子啊,這世上你可以喜歡任何一個女人,但唯一能娶的,就只能是葉緹,你明白嗎?”
陸川風低頭,沉默的從褲袋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根,正準備點燃,卻被蔣茹伸手躲了過來。
“自己的身體,你自己應該知道,少碰這些東西對你有好處。”
陸川風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一抹嘲諷的笑慢慢的在唇角堆積,“蔣女士,是不是我喜歡的,你都要剝奪,連碰一下都不行?”
蔣茹將手中的高階手挎包扔到了沙發上,雙手抱胸,雍容高貴的臉上露出難掩失望的表情,隨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語氣中多少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阿風,不是媽要剝奪你喜歡的,而是你太年輕,難免走歪路,換句話說,如果你喜歡的也喜歡你,那麼今天你就不會站在這裡,不是嗎?”
客廳裡的對話聲陸續的傳到黎夏的耳朵裡,明明熱氣彌散了整個浴室,她卻覺得手足冰涼,涼的她身體都開始僵硬了起來,挪動一步,似乎都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她和他之間隔著千山萬水,註定不能一帆風順,這是早就意料之中的結果,可當她真正聽到的那一秒,心裡還是止不住的犯疼,搜筋挖骨的疼。
腦海裡不斷的重複著他媽媽的話語——
他的媽媽說,這個世界上,他可以喜歡任何一個女人,但唯一能娶的,只有葉緹。
愛情可以承諾給任何一個女人,但婚姻,他只能承諾給葉緹,這是一個多麼現實但又殘酷的事實。
看吧,黎夏,你和他無論如何的糾纏,如何的藕斷絲連,終究有緣無分。
黎夏不想繼續再聽下去,柔若無骨的手覆上門板,心中有事,腦中又不甚清明,一時忘了關門的力度,發出“砰”的一聲響。
聽到門板震動的聲音,她迅速的回過神來,背脊靠冰冷的牆壁上,伸手死死的捂住唇,緊張的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就連呼吸聲,都被壓抑到接近無聲。
背對著浴室方向的蔣茹當然聽到了這道關門聲,她轉過身,看了看浴室的磨砂玻璃門,裡面有燈光傳來。
“有人在?”蔣茹挑挑眉,邁開腳步朝著浴室的方向走去。
陸川風伸手拉住蔣茹的臂膀,“媽,你不是要趕飛機回蘇黎世嗎?”
“怕我見?”蔣茹保養得宜的臉上難得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裡,沒有開心的情緒,“早晚都要見,現在見見也沒什麼不好啊!”
陸川風蹙了蹙眉,鬆開了握在她手臂上的那隻大手,黎夏屏息,心裡祈禱著不要有人過來,更不要被人發現,可那道朝著浴室方向的尖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發出的悶聲,她聽的清清楚楚。
看來,她還是躲不過去了。
將捂在唇上的雙手拿下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病患服,挪了兩步,站在不會遮擋浴室門開啟的方向上,等待著高跟鞋的主人,也就是他的母親,將門推開。
浴室的熱氣已經消退了一些,蔣茹推開門,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
一頭海藻般濃密的長髮微微盤起,露出一張清麗白膩的小臉,由於浴室升騰的熱氣,使得臉上的面板嫣紅透白,煞是好看,雖然穿著寬大的病患服,但不難看出,那寬大病患服裡面的美好身材。
四目相對,黎夏緊張的甚至忘記了呼吸。
蔣茹到底在商界摸爬滾打過年,早就練就了一身七竅玲瓏的本領,不管面對誰,都能做到笑臉相迎。
“黎夏吧?”蔣茹的身材保養的很好,看起來根本就不像一個已經是三十多歲男人的母親。
黎夏點了點頭,“您好,我叫黎夏。”
沒敢稱呼她伯母,她和陸川風之間的關係,還沒有親密到她可以稱呼他母親伯母的程度上。
在這一點上,她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出來聊聊,怎麼樣?”蔣茹的臉上一直掛著一抹微笑,不冷不熱,不會讓人感到尷尬,也不會讓人感到多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