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暖想快點趕到跨海大橋和黎夏會合,關閉房門時的動作難免帶了一絲急促,心急的她忘了注意力度,哐的一聲,將房間裡還在熟睡的男人驚醒。
男人緩緩的睜開眼睛,深邃的眸光中還帶著一絲睡意中的慵懶,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旁邊的床位,上面是一片冰冷,他迅速的坐起身,開啟了床頭櫃上的檯燈,四下梭巡,沒有發現她存在的任何痕跡,就好像她從來都沒有出現在這個公寓裡一樣攖。
落地窗外有微弱的光透過來,他想起剛剛那聲響動,迅速的明白過來,掀開被子,赤腳走到落地窗邊,修長的手指稍顯急切的拉開了那道純白色的窗簾,窗外的天色微微亮,路燈的昏黃光線將那道熟悉的女人背影拉的修長。
她穿著昨天那套白色的冬裙,有風拂過來,將她海藻般披散的長髮輕輕的吹起來,連帶著身上白裙的蓬鬆裙角也跟著吹了起來,風一吹,似乎有些冷,她單手抬起環抱在胸前,另一隻手裡拎著包,腳步十分匆忙,視距有些遠,並不能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只能從她頻頻看錶的動作分辨出她的著急。
直到走到公寓門口,她才停下急匆匆的腳步,街道上並沒有什麼車輛,她左右徘徊了大約十幾秒,才駛過來一輛計程車,她伸手截了下來,隔著副駕駛的車窗詢問了司機幾句,便邁開長腿坐了進去,下一秒,紅色的計程車就駛離了公寓門前,直到消失成點,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才收回視線償。
伸手將白色的窗簾又重新拉合上,他才轉身緩緩的走向床邊,凌晨的地暖已經不是那麼熱了,赤腳踩在地板上會泛著絲絲涼意,在轉身的那瞬間迅速的傳到了他的身體上,也瞬間傳到了他的心裡,他的唇角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她這樣偷偷的走,代表著什麼?
孟暖坐在計程車上,扭頭看著車窗外急速倒退的城市風景,凌晨時分的青州,有著繚繞的霧氣,將街道兩側的高樓大廈掩映其中,有些電影里科幻城市的既視感,這座她成長的城市,似乎永遠都這麼充滿迷人的魅力,讓人看一眼,就很難忘記。
而在這座城市中,還有著她深愛的男人,以至於她在澳洲十年,心心念念,也最難割捨的就是青州這座城市,和這座城市的那個人。
跨海大橋離蘇留白的公寓不是很遠,大約二十分鐘後,計程車就到了跨海大橋的橋面上,她付錢下車,海風從南向北吹到橋面上,將她的髮絲吹的凌亂,蓬鬆的裙角也被海風吹得發出沙沙的聲響,橋面上的玉蘭型的路燈散發出迷人的光暈,配著晨曦濃霧,入目的都是像畫一樣的風景。
黎夏站在跨海大橋中央的位置,離孟暖站的地方有些遠,遠遠地,只能看見她立在那單薄瘦小的身影,孟暖邁開腳步緩緩的走過去,黎夏不經意的轉頭,與孟暖的視線對上,上一刻心中的萬千情緒被吹過來的海風已經吹得十分平靜,可在看到孟暖的那一刻,剛剛稍有些平復的那萬千情緒突然在胸中翻湧,慢慢彙集在一處,無處發洩。
“幾天沒見,看著怎麼瘦了?”孟暖習慣性的伸手,在黎夏白皙的臉上撫了撫,上面是冰涼一片,她不禁蹙眉問道,“到了很久了?臉怎麼這麼涼?”
黎夏抬手握住了孟暖的手,將她的手從臉上拉下來,“我也剛到,可能是穿的有些少吧,沒想到青州冬天的早晨會這麼冷,記得小時候青州的冬天都很暖和的,怎麼隨著全球氣候變暖,青州的冬天反而變得越來越冷了呢?”
孟暖抿了抿紅唇,沒有說話,黎夏話裡的悲傷她聽得清清楚楚,可怎麼能是青州的冬天變冷了,明明是人心變冷了,沒有人安慰,沒有人取暖的心,怎麼可能溫暖得了身體,或者說,沒有那個叫陸川風的男人,誰也不可能溫暖得了她的人生吧。
“和陸川風吵架了,還是已經將關係都梳理清楚了?”孟暖將黎夏輕輕的拉過來一點,讓她躲在自己的身前,為她遮擋身後的海風,為她取暖。
黎夏的腳步稍稍挪動了一下,腳尖對著孟暖的腳尖,隨後伸手環抱住孟暖纖細的腰身,因為整張臉埋在孟暖的胸前,顯得聲音十分悶,“明娜回來了。”
孟暖挑了挑好看的眉,有些不可置信,“明娜不是去英國留學了嗎?怎麼會突然回來?”
黎夏在孟暖的懷中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看樣子是想回國內發展吧,你也知道,她是明家捧在掌心的千金小姐,怎麼可能捨得她一直在國外。”
孟暖點了點頭,“我記得她是明家領養的女兒吧?陸川風不是跟你說過明娜的事情嗎?寄人籬下怕是不會很好過的吧?”
“嗯,是的,她是明家領養的女兒,之前我一直認為她的養父母是因為身體的原因無所出,才會將她領養,看來並不是,因為今晚我見到了她的哥哥,也就是明家真正的孩子,這就足可以證明,她的養父母領養她,是因為感情,而不是因為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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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為陸川風將她載到青州人民醫院,她怕是不會見到明遠,也就不會知道他就是明娜的哥哥,也更不會知道明娜已經回國的事情,歸根究底,都是因為自己,如果早些和陸川風斷了糾纏,這一切的一切興許都不會發生,她也就不會變得這樣頹廢,這樣愧疚。
“想開些,當年她和陸川風分手,並不是因為你,如果你真的那麼重要的話,現在和陸川風走在一起的人就應該是你了,別有太重的思想壓力,這樣對身體不好。”
孟暖心疼這樣的黎夏,她和黎夏相交多年,看著她從那個明媚如陽光的女孩變成了今天這樣多愁善感的女人,而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都要歸根於她家生意的失利,和陸川風在青州混的如魚得水風生水起後,兩人巨大的落差。
有許多文章歌頌讚美愛情的美好,身份地位財富容貌都不能阻隔兩個人真心相愛,可只有身臨其中的人才會知道,兩個人的相愛,身份地位財富容貌有多麼重要,文章就是文章,它永遠代替不了現實生活中正在體會著愛情人們的苦痛哀樂。
“嗯。”黎夏在孟暖的懷中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後悶悶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孟暖,我們去喝酒好不好?現在我真的很想不醉不歸,不管俗塵紛擾,就只為自己痛痛快快一回。”
孟暖伸手在黎夏的背部拍了拍,做著安慰的動作,“好,我們今天就做自己,不為別人而活。”
凌晨的青州,霧氣繚繞的跨海大橋的橋面上,孟暖和黎夏手牽著手向前走著,彷彿這樣,就能給足彼此自信和勇氣。
……
黎夏離開後的幾分鐘,陸川風就離開了儀器室,明遠深深的看了明娜一眼,轉身追了出去。
陸川風的步伐有些大,大的明遠只能小跑著才能跟上去,因為走路,他的聲音變得不穩,“陸子,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你們之間的誤會也早就解開了,既然你沒有放下她,她也沒有放下你,為什麼就是不可能呢?”
明遠看著明娜長大,在心裡早就當她是自己的親生妹妹,因為他,明娜才會認識陸川風,也因為他,明娜才會愛上陸川風,更因為他,明娜才會受那麼嚴重的情傷,這一切歸根究底,都是他的錯。
“明遠,我和明娜的事情早就已經成為過去式了,以後就不要再提了。”陸川風的聲音十分沉穩,和他的腳步一樣,沉穩的讓人覺得可怕。
明遠伸手拉住陸川風,將他的身子半轉,與自己面對面,他蹙起眉頭,認真的問道,“是不是因為黎夏,你的心裡一直都有她對不對?”
“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明娜會來你工作的地方上班,如果知道,我不會來,至於我的心裡有沒有女人,這似乎和你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陸川風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樣模稜兩可的態度讓明遠惱火不已,凌晨接到他的電話時,他就想過他領來的女人會是黎夏,他自私的想知道黎夏的樣子,更想知道黎夏對陸川風意味著什麼,便沒有拒絕明娜值班的這天讓他過來,只是他的這個決定,似乎並沒有讓明娜有任何開心的情緒產生,反而增加了她臉上的愁容,他難道真的做錯了嗎?
明遠眉眼變得十分冷漠,就那麼看著陸川分英俊的臉龐,氣憤到有些口不擇言,“讓你承認喜歡一個人就那麼難?你這樣吊著明娜有意思嗎?”
陸川風挑了挑眉,薄唇輕啟,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吊著她?明大少爺,如果我的記憶力沒有出錯的話,五年前我們就徹徹底底的分手了,乾脆利落,你這樣說,未免有點太冤枉我了,就算她是你的妹妹,你也不能這樣顛倒是非,這樣不僅對我不公平,更是對明娜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