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過去時,她也正好看著他,她在他眼睛裡看見了什麼他不知道,可他在她的眼睛裡清楚的看見了光,希望的光,她當自己是希望。
他大多數的時候都很沉默,有人喜歡把他的這個習慣叫做喜怒不形於色,可他覺得他只是習慣了把喜怒哀樂隱藏起來,放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罷了蠹。
可此時,他竟有些掩飾不住內心的狂喜,彎起了嘴角,可也只是一瞬,快的並沒有讓她來得及看清。
她渾身溼透,像個受傷的小動物,他心中縱然有千言萬語,也只能簡單的化成一句,他問她還能走嗎?因為她的情況看起來不是特別的好。
她似乎卸下了心防,不再對他心懷警惕戒備,搖了搖頭,示意她已經走不了了。
他轉過身選擇要揹她,他與女孩有過的親密接觸實在少之又少,她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上半身覆在他背後時,他明顯的僵硬了下,他知道她也察覺到了,因為她瑟縮了一下,他馬上就放鬆了下來,穩穩的背起她髹。
她很輕,幾乎輕的讓他感覺不到重量,雨幕很大,過往的車輛呼嘯而過,只有那把黑傘靜靜的躺在那,他蹲下身示意她去拾起那把傘時,腦海中只是單純的想著不讓她淋雨。
她與自己配合的很好,很順利的拾起那把傘,她雙手配合撐起那把傘,罩在兩個人的頭上,沒有雨淋下來時,蘇留白的心微微悸動了一下。
之後領著她去買乾淨衣服,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情,剛剛看過她溼衣貼著身體的曲線,不知怎麼,就可以輕易的知道她的尺寸,對售衣員很自然的說出了她的尺碼,並且為她挑了兩件他認為很適合她的衣服。
她全程都很安靜,畢竟是個小女孩,那種羞怯不自然體現的很明顯。
到了超市外,他說出那句類似於要與她分道揚鑣的話,他一晚上都在籌謀著,可真正看到她露出那種被人拋棄的眸光時,他不忍心,甚至想在她說她沒有地方可去時就留下她,可他到底忍住了。
她很堅強,至少比他想象中的堅強許多,她只是咬了咬唇,並道了謝,要知道這對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視很不容易的,她能做到這樣,已經非常好了。
她轉身便跑進了雨幕中,他始終跟在她的後面,沒打傘,她始終沒回頭,而他也始終沒有走過去。
她躲進了路邊的電話亭裡,他就站在黑暗的角落裡看著她,她睡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直到她被路過的行人趕了出來。
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了,因為兩人剛剛在商超分別,她肯定不會在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街頭的時候跑回商超,這一點他很確定,天空下著的大雨,她能夠躲避的地方少之又少,這地方除了公用電話亭,只剩下這個二十四小時都營業的商超,她能回的也只有這。
他走回商超的門口等著她,點燃了褲兜裡半溼的菸捲等著,菸頭忽明忽暗中,遠處奔跑的小身影也越來越近。
她起初似乎沒有看到他,直到被他手上傳出的過重的煙霧吸引住,她看到了他,而他眼角的餘光也掃到了她看過來的眸光。
她遲遲沒有動作,似乎害怕再被拒絕,可此時她提出或是他提出都沒什麼分別,因為他等在這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拉住她,告訴了他居住的環境並不好,她畢竟是個小女孩,肯定嬌生慣養的長大,他不希望她的期待值特別高,他要她從一開始就清楚,他的情況。
思緒漸漸收回,她像是根本就沒好好聽他的提醒,而是小心翼翼的問自己是不是同意收留了她?
她真的很簡單,也很容易滿足,在他對現如今這個時代的女孩認知中,像她這樣的女孩,實在是不多了,至少他沒遇到過。
他忍不住伸手去掏煙盒,想點菸,可女孩卻突然伸出手覆上他的手,一本正經的告訴他。
“吸菸對身體的害處太多了,你少吸些吧。”
蘇留白終於還是沒有將那顆煙點燃,放回煙盒中,又塞回褲袋裡,隨後便將手中的傘撐開,步出商超門前的避雨沿,站在兩級臺階下看向她,他的大手撐著傘,自己只佔了傘的四分之一,留下的四分之三自然是給她的。
孟暖的臉上有雨過天晴的歡喜,他的收留對現在窘迫的她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救贖。
他站在傘的左側,她站在傘的右側,兩人之間有著幾厘米的縫隙,若即若離。
他的肢體動作都很規矩,只是一手抄兜,一手簡單的撐著傘,甚至寧可自己的肩膀淋著雨,也要將傘偏向她這面多一些。
從商超到他居住的出租屋只有短短的幾百米,他們卻像走了一輩子那麼長,這一幕就像唯美的電影片段,孟暖的少女心也正在悄然的改變著。
他的出租屋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很小很狹窄,因為整個樓房結構是一梯三戶,他所居住的這間是腰屋,一室一廚一衛沒有客廳和陽臺,粗略的估算下,也就三十幾平。
雖然房子不大,可是卻很整潔,完全不像一個單身男生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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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暖站在門口躊躇了下,雖然對他的感官改變了很多,但是她對他的瞭解只停留在他是個中國人,是個赴澳洲學習的留學生,其他的她對他幾乎一無所知。
譬如他叫什麼,是國內哪的人?在哪長大?在澳洲唸的什麼大學,最主要的是,她想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她的到來,會不會造成他的困擾?
她就像個暗戀了他很久的少女一樣,迫不及待的想去了解他,想知道他的過去。
蘇留白站在一旁,等待她走進去,可她遲遲未有動作,他不禁蹙起眉頭,以為她後悔了。